输血的时候谢从心睡了过去,直到输完八百毫升都没有醒,裴泽抱着他上了回北|京的车。
中间谢从心醒过一次,吃了一点东西又睡了回去,回到酒店时已经天黑,程殷商和彭禾都坐在楼下在等,见谢从心睡着了,便无声问他结果,裴泽对他们摇头,抱着谢从心上楼。
将他放在床上,裴泽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这之前他不曾进过谢从心的房间,那大概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将互相的关系限定在合作伙伴的合理范围内,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暧昧,除了公事不谈其他。
曾经他并未对这样的关系有什么不满。
谢从心不愿更近一步,他不勉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恋人,而谢从心值得更好的,比如严慎,又或者其他人,谢从心不会缺少追求者。
苏时青对他说:“你身上携带病毒,跟其他人交换体|液会造成传染。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从心,他身上有抗体,你感染不了他。”
听到这句话时,裴泽并产生没有多少特殊的情绪,他不可能跟其他任何人发生关系,唯一产生过冲动的,只有谢从心。
苏时青又说:“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跟他谈恋爱,我的意思是等以后有了对抗病毒的药物,这个问题可以迎刃而解,所以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
但他不想等到那时候,或者说,他不需要等,他想要的谢从心就在眼前。
这样的想法如埋在冰层下的树种,在短暂的时日里破土而出,向着阳光成长,越往上,便越窥探到阳光的温暖,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渐渐不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甚至是有些迫切地,想要彻底拥有他。
裴泽隔着玻璃,借外头的星光看着床上谢从心的睡颜,用一支烟的时间缓解了有些激烈的情绪。
而后他回到屋里,在谢从心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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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青和其他两位院士年纪都大,实在熬不住,担子大多落在谢从心身上,谢从心能睡的时间更加少,每晚都要在研究所待到两三点。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谢从心又不是铁铸铜浇,时常在回去的车上便昏昏欲睡,十分钟不到的车程,他时而撑住了,时而撑不住,撑得住的时候便自己上楼,撑不住的时候裴泽就抱他上去。
他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像是一种默许,甚至偶尔在电梯上醒了,也不会要求下来,任由裴泽抱着进屋,然后安然躺在床上,等裴泽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
不是条件相当就可以交往,也不是对方多优秀就值得喜欢。
热毛巾盖在脸上,谢从心闭了一下眼,他可以感受到裴泽态度的转变。
其实非常明显,裴泽不再回避与他任何可能的肢体接触,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破开坚冰,专注到无法忽视。
量变质变,裴泽在变,他也在变。
谢从心并不讨厌这样的目光。
他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缓,裴泽为他擦了脸和手,脱去鞋袜,盖上被子。
这是他做了快半个月的事,做得顺手无比,动作很轻,并不会惊扰谢从心。他站起来,关掉床头的灯,准备回自己房间,谢从心却突然在身后叫他:“裴泽。”
裴泽回头,就见谢从心睁开了眼,正看着他。
“嗯。”裴泽应了一声,他在尝试回应谢从心的每一句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尽量不沉默以对。
谢从心从床上坐了起来。
裴泽便走回去,坐在床沿上,问他:“怎么了?”
谢从心看了他一会,又叫他:“裴队长。”
裴泽不喜欢这三个字。
谢从心对外人总是这样的叫法,叫周副队、冯董事、孔经理……叫他也总是队长队长,极少数时候才会叫他“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