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没动。
是他没能保护好谢从心,理应对这件事负责。
彭父叹了口气。
裴泽算是他看着长大。
三岁时缉毒的父亲被沾毒的母亲卖了,死于毒贩仇杀,之后就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在毒贩子身边。结果五岁的时候母亲又死于吸毒过量,他一个人跟着脾气暴躁的瘾君子长到八岁,把人间所有阴暗都见了个遍。
后来他们把那个团伙端了才把他带回来,瘦到皮包骨头的孩子,对谁都不愿意开口,这么多年过去,这脾气依旧没拧回来。
骨子里随母冷血,幸而秉性随父正直,彭父说:“周安犯这样的大错,你要通缉他就得走面上的流程,你自己作为队长也逃不掉责任,部里会给你记大过,接下来十年再要往上升就不太可能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裴泽拿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也难得多说了一句,“谢谢您。”
彭父无奈:“……行吧,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明白就好。”
两个人各喝了一口酒,这事就算是定了,周安的通缉令明天就会登陆进国安系统里,待网络恢复,公布全国。
“我听说你们接回来的那个院士才二十三岁,”彭父又提起另一件事,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裴泽点了点头,谢从心何其优秀。
彭父又道:“彭禾说你申请了调到他身边去,是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他的言辞能力,并不能完整表达。
但就像谢从心信任苏时青,他亦信任彭父,且这件事将来或许还要借彭父在国安中的人脉。
裴泽说:“他体内有病毒抗体,有人不想他回京。”
彭父惊讶:“什么抗体?”
裴泽没答,转身进屋,从一众起哄的军队家属中把喝得满脸通红的程殷商拎了出来。
“彭叔?”程殷商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看人都有重影,“怎么了啊?”
彭父知道裴泽的意思是有问题就问程殷商,便道:“你们接回来的那个谢院士,是怎么回事?”
程殷商不清醒,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笑起来,“谢院士啊!就那什么……队长想追他啊……”
“……”
倒是还不忘提醒一句:“别告诉队长是我说的啊……”
猝不及防,彭父看向裴泽,“……他说什么?”
裴泽也是一怔,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按住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程殷商的肩膀,“殷商喝多了,明天再说吧。”
“……行,那你扶他去睡吧。”
要说彭父也是战场上跌打滚爬出来的人,虽然在京里养了几年有些闲散了,这点反应力还是有的,裴泽这一句回答里没有半个字带否认,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彭父一时不知该先为孩子长大了欣慰,还是为孩子对象被人盯上了担忧,有点想叹气,还有点想喝酒,要不是通讯都用不了,这会儿就该给昆原鹏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把裴泽调任的申请书通过了。
第二天严慎亲自去了一趟国安部,提着两盒高档保健品,往昆原鹏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一坐,刚开口问了一句裴队长在不在,就听对面一身军装满肩星章的昆原鹏奇道:“嗯?他今天不是过去报道了吗?怎么还到我这里要人?”
“报道?”严慎说,“报什么道?”
昆原鹏从一柜子文件里翻翻找找,翻出昨天裴泽打的那张申请书,右下角盖着鲜红的公章和昆原鹏龙飞凤舞的签名,“如今院士们身边都要配人,他申请把队伍调去谢院士身边,我看他们一路过来关系应该不错就同意了,怎么,人还没到你们那里报道?”
严慎:“……”为什么右眼皮突然开始跳了?
他告辞,返回国科院,果真见到了一身军装的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