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谢从心身边,正要伸手拉他领子,就见谢从心向后退了一点,再次道:“我自己来。”
“……”程殷商的手尴尬停在半空。
他低烧了两天,声音是哑的,却掩不住其中坚决,程殷商不好勉强,只能求助地看向裴泽。
谢从心不说,裴泽也没说,但他不是彭禾,看到谢从心脖子上几个痕迹的瞬间,大概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理解谢从心此刻生人勿进的心情。
只是伤口终究是伤口,他自己一只手肯定弄不好。
裴泽对他点了一下头。
程殷商会意,松了一口气,扭头问谢从心道:“谢院士,要不要吃点东西?”
“随便。”谢从心偏开了头。
“那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程殷商站起来,“一会拿过来。”
谢从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对着窗户的方向闭了闭眼,其实他介意的不是这一点事情。
程殷商开门走了。
谢从心睁眼,在窗玻璃上看到了裴泽的倒影。
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裹在近一米九的身躯上,掩盖了底下的肌肉线条,但宽阔的肩撑起了版型,依旧很好看。
发色与瞳孔都偏黑,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出一点棕,鼻梁也好唇形也好,从头到脚都非常符合他的审美。话少这一点也很得心意,性格上没什么好与不好,相处起来还算愉快,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就目前来看,他们的关系要再进一步并不难,那点救命之恩足以令裴泽这样责任感过重的人妥协一切。
如果是从前,谢从心大抵不会刻意逃避这个问题。
学术也好生活也好,谢从心自认能难倒他的事情不多,事在人为,他从不缺少解决事情的能力,只要他刻意引导,裴泽很难拒绝他。
但现在,他不想那么做。
周安提醒了他,他与裴泽之间,哪怕平时他有足够的主动权,到了某些特定的时刻,他依旧是弱势的那方,根本无力反抗。
谢从心回头对上裴泽的目光,平静地问:“他告诉你了?”
裴泽一顿,以为他说的是周安,以谢从心的高傲,大概不会希望他们知道这件事……
谢从心误会了他的停顿,“你想知道吗?”
裴泽看了他一会。
“你想说的话。”裴泽说。
谢从心点了点头,“我说过如果郑州之后我们都还活着,我会告诉你抗体的事。”
“……”原来是说这件事。
裴泽靠在门旁的墙上,与他保持了近一米半的距离,这个距离令谢从心感觉舒适,不会有任何的压迫感,也不影响谈话。
他缓了缓气息,继而道:“谢霖,你见过了。”
裴泽说:“他在楼上。”
谢从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又露出一点嘲讽,道:“其实我还没有见过他,他在我出生的时候就离开国科院了。”
裴泽试图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找一点破绽,但没有,谢从心无懈可击,无论是因为谢霖,还是因为周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脆弱。
“当年项目进行的时候,我母亲正好怀孕,”谢从心缓慢而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项目被迫中止的时候,她临近生产,被注射了一支病毒原液。”
“……”裴泽放下抱着的手臂,站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