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心看着他的侧脸,一时觉得荒谬无比,这满目疮痍,这么多人流下的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殷商已经上至二楼,没有时间了,谢从心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哪个?”陈海促狭一笑,“北|京的那一个?还是这支队伍里的那一个?”
“……”
陈海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不是吗?”
确实,无论陈海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反而会影响他的判断。
“自己探求真相吧,从星,”陈海悠然道,“去郑|州也好,回北|京也好,你可以自己选择,但你要记住今天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
谢从心蹙眉看着他,这如同即将分别的语气……
“谢院士!”
露台铁门被粗暴推开,程殷商冲了出来,谢从心回头看向他,陈海突然举枪抵在了谢从心的太阳穴上!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在这个仿佛被拉长了的瞬间,陈海微笑着,嘴唇轻动,声音送入谢从心耳中:
“ 你讨厌的这个名字,是佩岚取的啊……”
十个字,一句话,每一个发音都如一柄锋利尖刀,剖开前尘往事上覆盖的薄膜。
谢从心瞳孔剧烈收缩,陈海食指向下扣去。
“谢院士!”
“住手!”
已经分不清是谁先喊出的声音,两把枪的板机几乎同时扣下,但只响了一声,子弹精准穿透了左胸上六晶孔雀蓝的标志!
谢从心倏而转头想要去拉陈海,但四楼,十五米的高度,只是一眼,就令他被生理上的晕眩击败,跪倒在了露台边缘,而陈海身影自高楼上迅速向地面坠去,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轰然落入丧尸海洋,头朝下的姿势,摔得血肉模糊,脑浆与血溅了数米远。
谢从心跪在露台内侧,在高空俯视的晕眩中,闻到了满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楼下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陈海的尸体就坠落在他们身旁,裴泽与保镖拉开几步距离,侧身抬头,隔着遥远的夜色与谢从心对上,旋即微微一怔。
那被火光映亮的脸上的神情,那橙红双瞳里的迷茫,骄傲聪慧如谢从心,竟然也会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刻。
“谢院士!”程殷商将他从没有防护的露台边缘拉回来,“没事吧?”
“……”谢从心脑中一片混乱,回头对上程殷商关切的脸,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质问开口:“……为什么开枪?”
程殷商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原地一愣:“刚才……”
刚才千钧一发,如果不开枪死的就是谢从心。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谢从心冷冷道,“你是狙击手,判断不出空枪?”
有没有子弹,推膛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程殷商卡壳道:“不是……我没听到……”
就算没有听清,以他们三个人的距离,陈海要杀他程殷商绝来不及阻止,那一枪完全就是多余,更何况以程殷商的射击能力,明明可以避开要害。
程殷商自知犯了错,抽刀给他解开手上的绳子,小声道:“先下楼吧?队长也来了。”
他手腕上已经勒出了不浅的红痕,谢从心却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下楼的背影笔直而僵硬,程殷商察觉到他的的低气压,只能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楼下战况愈发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