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通话，z先生和楚靖云沟通后，z先生就将严招娣这人的重要性上调了一层，也格外提高了几分警惕。

到了现在，随着资料的不断汇总，z先生每天给楚靖云发两个主要文档，一堆更新的证据。

头一份文档，就是楚靖云亲自点名的楚绍的日常信息；至于第二份，就是z先生团队日常监控楚启民和严招娣的所有行程，记录所有的对话信息。

不仅如此，z先生还特意联络了一位犯罪学研究专家，给他们分别做人物画像，汇总分析所有资料，将报告发给楚靖云。

对于楚启民，专家的态度很明确，早抓早完事，清理环境，才能最大程度维护公共秩序。

至于严招娣，她的性格特点反而复杂一些。

那位专家慎重评判了许久，终于给了z先生答复，也和楚靖云的看法基本保持一致：日常生活中，越是这种长期处于扭曲环境还保持温顺性情的人，越是不能小觑。

这类人要么心怀善意，彻底变得怯懦柔弱，不自觉讨好其他人；要么偏激到底，心已扭曲，只想所有人都沉进泥潭里，维持表面的那些关系。

是疯狂报复加害人，又或者是投身于阴暗面，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就在今天七点半，他们差不多得知了严招娣的选择。

“那个白车是今早凌晨忽然开进了a镇，车牌号是xxxxx，是外地的车子。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穿着白大褂，然后进了那个诊所。”

“诊所平时都没什么人，今天也就三个人过来，然后提着药回去了，过来做体检的只有楚绍一个，严招娣亲自带着楚绍过来的。”

“基础的体检项目大都做了，整体流程也像模像样，他们的设备倒是格外齐全。”

“……”

“他们到底把人当做什么？什么都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没儿子的时候就说是自己儿子，现在有儿子又缺钱了就又带去抽血体检，到时候是不是还想着从楚绍身上再榨钱？”

z先生的情绪格外激动，他只在报纸上看见过相关报道，说是卖不出去的孩子有的会被剥夺器官，有的会被打成残疾去乞讨。

隔着屏幕，遥远不认识的陌生人的悲惨遭遇，更多是让人怜惜感慨后又匆匆遗忘，但身边发生的终究不一样。

没想到，他居然可能会见到现场版。

历经世事，z先生早已不会天真到希望严招娣还能多么悲天悯人，但见了她为虎作伥，依旧感到心绪复杂，遗憾又厌恶。

“要不是抽血的时候诊所没关门，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暴露了身份，也好去救人。”z先生自嘲不已。

“好在楚绍五分钟就出来了，”z先生这才放弃了冲动的打算。

相比起z先生的愤怒，楚靖云倒是格外冷静。

清浅的呼吸声顺着手机话筒传进z先生耳朵里，他发现，楚靖云的呼吸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

z先生洋洋洒洒说了十分钟，楚靖云只回复了一句话。

听完了所有的汇报，楚靖云只是道：“好，我知道了。”

冷静下来，z先生已经开始盘算动手的可能性，“现在报警抓，最多也就抓那几个诊所的体检医生无证行医，处罚未必会让我们满意。”

“所以我们还要等。”楚靖云写下最后一行字，将计划书结尾，这才合上笔记本，“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z先生哑然。

他当然知道。

就是知道，才觉得说不出口。

没留什么婉转的余地，楚靖云揭穿了z先生没说出口的话。

“楚绍暂时还是安全的，他们要利益最大化，不会现在就动手。”楚靖云道。

楚靖云的态度过于冷淡，仿佛他嘴里提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

他对这一套流程很是熟悉，先是抽血，再是远程配型，来来回回核对好数据，最后才是动手。

就算是杀猪，都会养肥了再宰，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楚绍反而相当安全。

z先生听明白了楚靖云的言外之意，正是因此，他一边觉得楚靖云足够理智清醒，一边又觉得他心思太深沉。

这种局面实在过于棘手，z先生叹了一口气，“楚先生，你那么关注楚绍，我斗胆猜测，他是你的亲人，至少是你在意的人。你就这样拿他当赌注？那你接下来的计划呢？中间但凡出什么差错……”

楚靖云道：“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