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启民虽说疼爱小儿子,但也嫌弃婴儿天天哭闹烦人,所以他另外划了个屋子给严招娣专门带孩子,楚绍就待在杂物间,自己一个人独占最大的主卧。
如今,这群人就这么大咧咧朝着主卧去了。
其中一个小弟穿着拖鞋,上前敲了敲门,见没人开门,又扭动门把手,暗骂一声,一脚朝着主卧的大门踹了过去。
“楚启民!你赶快出来!”
“谁啊,大清早的。”宿醉了一晚的楚启民睡眼惺忪,眼角还粘有眼屎,他光着膀子就这么出来了。
隔着门缝,楚绍看见,身形粗壮的楚启民被人一把推开,带着小弟、被严招娣尊称为“程爷”的黑衣大汉嘴里还叼着烟,右手就一大耳刮子朝着楚启民扇了过去。
楚启民踉踉跄跄转了半边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眼冒金星。
一个小弟又拽起楚启民,“程爷有话要问你。”
程爷冷笑了一声,右手轻佻拍了拍楚启民的脸,又嫌恶掏出纸巾擦手,“怎们着,敢欠了老子钱不还,还去嫖寡妇?还一夜三百?”
楚启民这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连忙解释道:“程爷,咱们不是说好了,六月还一万,年底再还一万三。”
小弟给程爷端来了一把椅子,程爷左手捏着烟头,吐出一个烟圈,“那是老子看在你舅舅给你说情、再加上你没钱的份上,这才给你个机会。”
程爷的眼神格外犀利,上下打量着楚启民,“可你真的没钱?”
楚启民忙不迭点头,“是啊,程爷,我没钱啊,我出门那是想去打工。”
程爷才不信他的话,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弟,“就在这搜,把他的屋子都搜一遍,衣柜里每件衣服都要掏出来搜。”
楚启民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楚绍心跳略微变快,头一次接触到赌场这群人,哪怕只是远观,这样的场景也着实有点刺激。
同时,楚启民在他心中难以匹敌的形象也破碎了。
这个时候,楚启民的房间里又传来了新的动静。
“呦,这不是找着钱了?再给老子翻,你那寡妇相好可是说了,总共有三万,这才多少。”
“程爷,程爷,这是我出门去打工的钱,我六月一定把钱还你……”
楚绍愣了一瞬,楚启民的衣柜里有三万?不是总共只有一万吗?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不敢动,楚启民对钱精得很,稍稍挪了点位置都能察觉到。
但是这些赌场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自然无人能回答他。
“程爷,程爷!我舅舅也是你舅舅,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就这么点钱了,多的一分都没有了。”
“要不是老子和你还是亲戚,老子今天就打残了你!有钱包寡妇,没钱还我,想赖老子赌场的账?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还有的两万呢?这一万老子收了,你还欠一万三!”
楚启民自然是没有了多余的钱,只能一个劲求饶、攀关系,发誓肯定会还钱。
很快,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楚启民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这次,老子只打断你一条腿,你要再敢有钱不还,你就给等着吧。记得,还欠一万三,少一分都不行。”
透过门缝,楚绍看见程爷一行人大摇大摆出了楚家的大门,手里还拿着红钞票。
一大早的事情过于神奇,严招娣惊慌抱着楚开元,就这么出门,陪着楚启民去了镇上的医院。
家里空空荡荡、安安静静,桌上的果盘也被程爷一行人顺走了,无处不在的小孩哭闹声也暂时消失。
楚绍陡然意识到,这是他接下来的自由时间。
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因为一句话没说好就迎来楚启民的责打,因为楚启民摔断了腿。
楚绍其实想过反抗楚启民,但他过的是接近《包身工》的日子,身上全是精瘦的排骨,一天睡不到六个小时,他力气不够。
他现在可以跑,楚启民断了腿,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