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暗中藏刺道:“这么宝贝,是哪个少爷的野种?”
有人帮衬道:“有人干活你还说些有的没的,这么行你别把活推给她啊。”
就说话的能力而言,惠子小姐并没有黑化强三倍。
不过那些伤人的话,远不如以前那样能让惠子小姐哭泣了。
再后来,寒冬到来。
管事好像忘记了婴儿的配给,惠子小姐更不知道有这回事,她断定娇弱的婴儿经不起任何寒冷,于是拼了命地烧着柴火,惟恐任何丁点冷风带走她私自占有的宝贵的孩子。
她不得不把婴儿独自放在家里,凌晨喂了花大力气托别人运来的羊奶后,自己随便应付两口便急急忙忙地去干活。在工作时又时时挂记家中,几乎每两个小时便要偷偷跑回来给家里添火。当一整天的重体力劳动结束后,她还要跑去后山,背上重得让她抬不起腰的薪柴。
惠子小姐,哪有这么过日子的?
玩家独自一人,不得动弹,在暖气旺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空屋里等待着,尽管时间漫长得几乎凝固,她却对明晃晃的快进键视而不见。
这只是无意义的自讨苦吃而已。
不过玩家作为只能咿咿呀呀的小婴儿,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了。
等待惠子小姐疲惫地把头埋在婴儿怀里,说:“我妈妈也讨厌我。”
等待惠子小姐把婴儿抱在怀里,说:“怎么都融入不了她们的圈子。”
等待惠子小姐调皮地戳婴儿的脸蛋,说:“你都没哭过诶,哭一下嘛。”
等待惠子小姐在回家时亲吻婴儿,说:“我爱你。”
等待惠子小姐在喂奶时把不小心滴落的奶珠点在婴儿鼻尖,说:“笨蛋笨蛋。”
等待惠子小姐在睡觉前亲吻婴儿,说:“我爱你。”
等待惠子小姐在加柴火时说:“我妈妈为了节省,总是把我关在黑漆漆的小隔间里,连蜡烛也不给……那么冷,又那么黑。”
等待惠子小姐在冻裂的伤口疼得流泪时,亲吻婴儿,说:“我爱你。”
等待惠子小姐抱着婴儿指着天上的乌云说:“那是个坏家伙,总要挡住星星,你以后也不要喜欢它。”
等待惠子小姐在扫雪摔倒时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亲吻婴儿,说:“我爱你。”
等待惠子小姐缝那件不知道破了多少洞的里衣刺伤了手后,亲吻婴儿,说:“我爱你。”
等待惠子小姐在望着天空发完呆后,亲吻婴儿,说:“我爱你。”
玩家呢,是那种打通游戏三十遍也绝不会碰屠杀线的玩家,为了让自己钟意的角色活过剧情杀,甚至能将c++、jave、python、c一个不剩的全部精通。
所以即便惠子小姐只是将自己缺失的东西成倍加注到无法回应的婴孩上,从那得不到回报的付出中希冀着可能的爱,玩家也近乎愚蠢地付出着自己的等待,以这无人知晓的付出无人知晓地回应惠子小姐无人知晓的孤独。
玩家等待着春日、春分、她的一岁生日。
届时她便能开口说话。
【就用“我爱你”作为这段人生的第一句话也不错。】玩家很有仪式感地想到。
雪化的时候,惠子小姐生病了。
别担心,小感冒,不是绝症征兆。
只是脑袋晕乎乎的,在搬东西的时候出了篓子,把大花瓶砸碎了不说,还担上了责罚——在这样的地方,责罚可不仅仅只是罚钱和开除。
惠子小姐没能添上柴火,在黑漆漆的夜里带着冰冷的血腥味回了连一丝余温也没有的家。
她踉跄着连滚带爬撞开门,只看见她的孩子嘴唇青乌,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她绝望地爬过去,哭声死死堵在喉咙里,只有颤抖的呼吸声泄露出来。
平时屋子里温度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温暖,惠子小姐怕把婴儿捂出痱子就没裹太多,眼下寒气弥漫,就连成年人在这样少的保暖衣物下都不可能存活。
可是玩家的寒冷debuff倒计时是24小时。
也就是说,哪怕是身处绝对零度,玩家也能活上24小时。
惠子小姐看得见这些异常吗?惠子小姐能容忍这些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