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炸毛。

“咔”

轻微的锁簧声。

钥匙终于对了,项圈一下子弹开,被束缚已久的脖颈动了动。水岛川宴吞咽了一下,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放松——好像也没几个小时?但他颈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粉色,环绕一圈,项圈的尺寸还是有些不贴合,被人拽着链子拉扯来拉扯去的也容易勒出痕迹。

不管怎样,终于打开了。

水岛川宴松了口气,尾巴尖在床单上轻轻地拍。

“谢……”他刚蹦出来一个字,音节就猝然断掉。

太宰治把手放在他颈侧,摸了摸那道红痕。和刚才那种为了开锁产生的不经意触碰不同,这绝对是出于主观意愿上的触碰,力度也不小。他就像是好奇这痕迹一样,从后颈摸到前侧,离喉咙那么近,还碰到了喉结。

水岛川宴一激灵,猛地翻身,从背对着太宰治变成了正对,仍旧压在他大腿上。勉强挣脱了太宰治的手,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仰着脑袋的姿势让那截颈子更加修长,呼吸洒落:“太痒了。”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

腰侧感受到了水岛川宴的呼吸,像被羽毛挠了一下。

他按住水岛川宴的脑袋往下压,同时很没诚意地道歉:“一个不注意就……哎呀,水岛川君这里勒出痕迹了哦,我有点担心造成淤伤。”

“这样吗?”

脑袋不明不白地压住,还被摸了一下。

水岛川宴的两只尖耳朵各自往两边撇了下去。人类的耳朵构造没有办法做到如此灵活的动作,狗狗的却可以。它们就像两只不受控制的情绪展示仪,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刻表现出主人的情绪。

就,很明显的不高兴。

他晃了晃脑袋,自己去摸自己的颈侧:“不是很疼,应该不会有问题,谢谢太宰君的关心。”

他支起身。

“我过来,也是顺便把森先生的外套取走。”

“嗯。”水岛川宴应下,“很感谢森先生愿意把外套借给我。”

他稍稍回忆起了自己在首领办公室犯病、意识快要断线的时候,森鸥外忽得把他的大衣批在他身上。和中原中也给他的那些没穿过的新衣服不同,森鸥外的大衣要柔软许多,带着原主人的体温和气息,骤然把他包裹住。

就像是被拥抱了。

微妙地缓解了肌肤饥渴症。

他还是打心底有些感激森鸥外的。

太宰治跳下床拿了森鸥外的衣服,随手架在胳膊上。他说话总是有股子漫不经心的感觉,有时会忽然跳话题,但又能时时刻刻拉走人的注意。他说:“水岛川君,既然是第一次来横滨,不如我带你参观一下mafia?”

“诶?”

……

水岛川宴虽然看不见,第六感却非常好,尤其是身体敏感度有所上升的情况。

第六感,有时被解释成大脑的潜意识所得出的结论,在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大脑自己已经通过各类的讯息总结出了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有些离谱。但有时候,也会解释成更加玄乎的东西,比如视线也许存在重量,双子之间也许存在共感。

当下的科学还没法解释这种感觉。

水岛川宴心不在蔫的。

太宰治把衣服还回去之后,就说要带他随便逛逛mafia。也确实这样做了。

可他现在这情况……

毛茸茸的狗狗耳朵、身后不断摇晃的尾巴,只要出现在大众视野,就能直接收获百分之一千的回头率。

都说,第六感强的人,被什么危险盯上时,会有一种淡淡的刺痛感——比如拿针尖对准额头,又比如被狙击瞄准。水岛川宴现在就切实地感受到了这种视线的重量,尤其是自己的耳朵尾巴。

耳朵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尾巴就更离谱了,他觉得视线的重量已经快要把尾巴压垮,蓬松的雪白毛发下,连接尾椎的根部,酥酥麻麻的,就像被许多的小针给扎了。

周围确实有人,他听到各种各样的反应,大多数人的呼吸声都是小心翼翼的,大概是因为他前面站着一个太宰治。

他们不敢放肆大胆地观察他。

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水岛川宴依然感受到了难言的压力,只能夹着尾巴走路。

可恶!

这些人都没有见过萨摩耶吗——人类变异一下长出这种东西也不奇怪吧——

“水岛川君,你不担心自己身上的诅咒吗?”

“嗯?是有些担心的啦……”水岛川宴跟着太宰治往未知的方向走,“但是也没有办法,我一个盲人,完全没办法找到他。而且除了变成萨摩耶,身上也没有病痛感。”

“mafia会帮你的。和我说说你找他占卜了什么吧。”

水岛川宴在线瞎编:“唔……我就问了一下桃花运。”

“太宰君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运气差,总是会遇到各种倒霉事。虽然没有遇到过正儿八经的桃花,可……总是有些微妙的事件发生。”

太宰治瞅了他一眼,表示可以理解。

就算是他这种讨厌狗的人,看见水岛川宴的脸,也会觉得容忍度提高了,甚至还有一种奇异的想要狠狠揉一把的感觉。

“谁知道,我只是说了一下最近的经历,他就生气了,完全没有回答我的桃花运。”水岛川宴很努力地编,“明明占卜之前,他说不完成占卜仪式会受到命运的惩罚,结果他自己却跑了。我看不见,想追着脚步抓他问一问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萨摩耶。”

“我吓坏了,在原地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后,就想循着疑似他的气味,追过去。再然后就是到了悬崖,最后遇到了爬上悬崖的你。”

太宰治比对着自己和那人的谈话,有些好奇地问:“你现在还能分辨出他的气味吗?”

水岛川宴当然不可能帮着他抓自己,他摇了摇头:“不行,现在的鼻子没有当狗的时候灵,已经分辨不出空气里的气味流向了。”

“可惜。”

太宰治又问:“你能仔细说说和那人的对话吗?还有他身上,任何可疑的地方。”

“对话的内容,主要是我在谈自己的经历。”

前面有个向下的楼梯,水岛川宴扶了下墙,不太确定。盲人走楼梯总是痛苦的,需要一步步地试探,一旦预估错误,以为是平地结果还有下一步,或是以为有下一步结果是平地,都会令大脑产生严重的错乱感,甚至摔倒。

“十四步。”太宰治看了一眼,忽然说。

于是水岛川宴在内心默数了十四步,稳稳走到下一个平地。

“我有个前男友,分手了。前段时间在东京,结识了不错的邻居,结果邻居其实是了不得的通缉犯……”他眉眼淡淡,有些忧伤,“多少有些被吓到了。遇到的其他人,也总是不太喜欢我。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掐死。或者工作很危险,随时可能殉职。”

太宰治:……

说是烂桃花,这很明显已经超出桃花的范畴,变成杀人案件了。

但他自己也经常遇到这种程度的追求,被送几个炸弹都算小事,所以一笔带过:“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结束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