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陈定雯的为难并不为霍长晟,可谁都不会提一丁点关于陈定霁的绯闻秘辛。
“晴方,你才去了夏夫人那里当差几天?”马媪显然怒极,第一时间开了口,“这么快吃里扒外,眼里就只有这个累人累己的夏夫人了?”
“自晴方十三岁入了国公府当差,所学的第一件事,便是忠心护主。从前奴婢在六姑娘跟前时,偶尔会与四姑娘这边的几位婢女产生些龃龉。六姑娘年纪小,又向来宽仁,却从不计较四姑娘的排挤欺凌。”晴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晴方为人莽撞实在,先前因为护着六姑娘,可能不知在何处得罪了马妈妈,马妈妈今日有意为难,晴方自当出来领受。
“日前秦妈妈将奴婢带去了铭柔阁服侍,从此,晴方的眼中便只有夏夫人一人。晴方虽不算得多么聪慧伶俐善解人意,但‘忠心’二字,却时刻牢记在心。同样,马妈妈侍奉四姑娘多年,与四姑娘主仆情深,见不得四姑娘受一丁点委屈,这份心意,晴方感同身受。换位言之,晴方为夏夫人赴汤蹈火,为何就又变成了马妈妈口中的‘吃里扒外’?”
一番陈词,马媪反倒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也并非等闲之辈,只转了转眼珠,便又笑着回道:“既然你一心向主,晴方,在一开始夏夫人拿起炭火之前,你又为何不像刚刚那样上前制止?难道你的忠心,只在刚刚才突然生了出来,还是你觉得夏夫人受得,所以即便她双手被烧伤,也根本无意阻止?”
两人的针锋相对,此时却成了萦绕在庄令涵耳边轰鸣不绝的聒噪,她的手伤慢慢开始发作,又烫又烧还钻心刺骨。手心重伤,她便不能像之前那样双手伏地,只能勉强用腕子撑在地上,颤抖着声音,为晴方求饶:“马妈妈,是我甘愿领罚的,与晴方无关……”
“怎么回事?”一声严喝,门帘被掀开大半,原来是陈定霁的乳母秦媪。
陈定霁虽名义上应当听命于母亲淳于氏、祖母白氏,但他袭了爵位又有中书令实职,整个国公府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秦媪乃陈定霁乳母,陈定霁与她的关系甚至比淳于氏还要亲厚,秦媪的丈夫张洞又是国公府的大管事,光是这两个身份,平日里连陈定雯都要卖她几分面子,此时她一入内,立刻便成了在场所有人中说话最具权威的人。
上一世里在她面前和蔼可亲的秦媪,原来于国公府众人,是这样的做派。
所以才有人做了局将秦媪毒死,再嫁祸给她,一箭双雕。
“夏夫人今日在外冒犯了我,被我二哥请回来教训,”陈定雯心下发怵,却也只能强做镇定,“二哥去了朝会,我便代替二哥做主了。但晴方这个刁奴却处处作对,还出言顶撞马妈妈。秦妈妈,你来得正好,晴方行为不端,理应和夏夫人一样受到责罚。晴方是妈妈你亲自挑出去的奴婢,应该如何责罚,就看秦妈妈了。”
“姑娘说笑,”秦媪笑道,“夏夫人乃君侯的贵客,既然君侯说要教训,自然理应由君侯亲自教训,四姑娘……却越俎代庖,待君侯回来,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替四姑娘周全。至于晴方,自她被奴婢带去铭柔阁的那日起,她便已经不是国公府的奴婢,她的罪责如何惩罚,也自然是夏夫人的事,奴婢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