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没有梳发的篦子,也没有妆镜,只能随意将长发拢到脑后,用簪子挽成一髻。
打理完,屋门推开,男人手里端着大花底色的瓷盆,边缘搭着一块巾帕,见她起了,将瓷盆置到圆凳上,道:“吃过早食上山。”
“去南水寨?”柳素瓷一面挑眉去问,一面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放到盆中浸水,拧干,折叠过,擦拭面颊。
她眉眼生得好,细眉如远山黛,不必去画,浅入鬓中,如水波含胭。沾水的帕子轻轻擦过,那双眼愈发清艳明丽。
霍钊不意外她会猜出来,“我去探过了,那些人在原处蹲守着,原路返回就是在自投罗网。”
他一大早就去探过了?不过那一身的本事,能轻易避开南水寨的人也不足为怪。
柳素瓷拿帕子慢慢擦过皓腕,反问他,“你怕了?”
“我会怕?”霍钊环胸倚到案上,樵夫的外袍穿在他身上,手臂短了一截,他抱着臂,“有激我那功夫不如想想自己。”
柳素瓷含住唇,见他衣襟褶皱,想起昨夜窗前那副憋屈模样,心道罢了,想必是带着气呢,自己不与他计较。
净过面,霍钊拿了帷帽给她,素白的纱面,遮到颈下,朦朦胧胧只看出是一个女子。
这帷帽合了她心意,她也不想上山叫一伙儿土匪看见容貌。
秦毅留下的两个人守在门外,是一对儿兄弟,年长的叫阿大,稍年轻些的叫老幺。
别过樵夫夫妇,阿大引二人上山,天光已然大亮,霍钊牵马,柳素瓷遮掩帷帽坐在马背上。越往北山路越加难行,两侧岩壁陡峭,壁上光秃,不生寸草,一条长河浩浩荡荡从中而过,蜿蜒盘旋。
穿过山路,到一座山壁前,阿大道:“南水寨山路险避,多老弱妇孺,为免北水寨细作,寨里规矩,这条山路不能得外人所知,二位见谅。”
霍钊道:“无妨。”
老幺拿出两块黑布交给两人,柳素瓷掩着帷帽,不好自己动手,霍钊扶她下马,掀了她脑后的白纱,粗粝的指腹刮过柳素瓷的右耳,她动了下,男人按住她的肩头,黑布穿过两鬓,遮住了眼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