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是初春,他将外袍给了自己,一夜过去,不知可会染了风寒。念此,柳素瓷心头一跳,几日前分明是厌憎,即便他将仅有的外袍给了自己又如何,陷于如今境地,还不是被他所害,何必因些小恩小惠过于触动。
愈想便愈发气愤,那仅存的一点感激也消散殆尽。
“睡饱了?”
霍钊从外面走来,刀鞘点了两下木门,铿然声响,将柳素瓷拉回了神。
他着中衣,腰间没系革带,衣摆松松垮垮地垂着,因缺了一角,显出几分落拓不羁,那张脸英朗分明,碎光下,莫名风流。
只看了一眼,柳素瓷移开视线,小腹还是坠坠的疼,她攥紧袖中的手,勉强站起身。
一夜虽歇足了精神,但她气色并不好,嘴唇发白,细看下起了一层干皮,双唇微阖,抿了两下,唇珠浸润过水,才红润了些。
霍钊跨过门槛,朝她伸臂,手掌中握着两个青涩的果子。
“先垫着。”
男人手掌很大,掌心粗糙,纹路杂乱鲜明,柳素瓷垂下眼,看清了那道泛白的疤痕。
她没推拒,接到了手里,指尖轻轻擦过男人的掌心,泛着凉意,如波如澜。
霍钊收了手,躬身捡起地上的外袍,两臂抖了抖。
柳素瓷眼下忽然罩出道人影,男人面对着她,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披到她身上。
男人身形高大,抬眼是他坚毅的下颌。
他双目漆沉,里面映出了她的影。
“披着。”他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外袍兜头罩住了她,挡住了凛凛寒风。
柳素瓷眼眸微动,抬手拨开了微乱的鬓发。
“我们去哪?”
她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