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手上的动作停住,回之一笑,“姑娘出身高门,想来是不会这等铺床之事。我们有求于姑娘,自当为姑娘做些事。”
柳素瓷放下理鬓的手,回头看她,抓住其中紧要,“你们有何事要求于我?”
芸娘惊讶她的警觉,才知自己说多了话,抿上唇,温和笑道:“届时姑娘就知晓了,现在不便相告。”
俗言伸手不打笑脸人,柳素瓷可以不给那男人好脸色,但芸娘一路待她处处妥帖,她却是不好为难。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既然有求于她,堂堂正正来定国公府相求便是,何故将她撸劫到这种穷乡僻壤,路途颠簸,受多大罪不提,还待她粗鲁无比,动辄威胁,就是白给她加官进爵,黄金万两,她也不会去做。
芸娘不愿多说,柳素瓷也不多问,脸色淡淡,遮掩了心底的情绪。
夕食是在东屋,屋内摆了张长桌,几个男人围坐一圈,小七拍了拍旁边的长凳,让柳素瓷坐。
长桌尽头空着,柳素瓷扫一眼,那男人没来。
她拿起筷,听大胡子喊:“三哥回来了!”
余光中,大胡子扯了凳子,那人解了腰上的宽刀落座。
案上一壶烧酒,小七端了杯盏去倒,放到男人手边。一桌子人都围着他转,不亦乐乎。
柳素瓷撇撇嘴。
肃宁靠山,甚少往来商旅,多的是猎户,客舍生意少,掌柜的多上了一盘羊肉,一众人啃着羊骨头,吃得油光满面。
小七见柳素瓷鲜少动筷,以为她放不开脸,道:“明日还有的累,柳姐姐多吃点儿。”
说着,给柳素瓷碟子里夹了一块肥厚油亮的肉块,他吃得畅快,却不知柳素瓷最不喜羊肉这种腥膻之物,她没说话,也没再动筷。
正吃时,堂下忽传一阵吵嚷。
众人心神一凛,放下碗筷,齐齐看向霍钊。柳素瓷低下眼,手心微攥,隐隐浮现出一丝希冀。
霍钊眼眸一瞬玄黑锐利,他双唇抿住,指骨叩了两下桌案,“小七去看看。”
小七心思活络,得令立即出门去探,须臾回屋,脸上神情松懈,“收租子的,这种地方也没个官爷去管。”
一句话,所有人放下心神。
……
用过夕食,众人各自散去,柳素瓷眼神向堂下瞄,那些收租子的人已经离开了。
夜深,芸娘睡去,暮色中挂着几点残星。
柳素瓷仰躺在榻上,静静听着芸娘深缓的呼吸声。
须臾,她轻手轻脚地掀起被,从榻上起身。
对面传出响动,芸娘缓缓翻过身,呢喃一声。柳素瓷止住动作,见她还在睡梦,一手撩开帷幔,趿鞋下地。
连日赶路,芸娘睡得很沉柳素瓷顺利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了眼,夜黑,只看到几道模糊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