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刚才少夫人回院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六老爷。”有关世子夫人的事,当初都是他经的手,眼下自然也是他来。不过这么想着,云清却有些不安。
六老爷看样子很是喜欢世子夫人,眼下却让世子先娶了回来,他定然会生气,一想起段承宣那一身惊人的气势,他就不免骇然。
他不会被六老爷料理了吧?
“哦?他什么反应?”段景耀脚步一顿,兴致勃勃的问。
云清迎着头皮说了当时段承宣的模样,尤其是对方认真的看了少夫人一会儿的场景。
段景耀嘴角往下落了落,但眼中的兴味却越发的浓郁。
自己的妻子被人看去了,他自然会觉得不爽,可一想自己抢了段承宣的心上人,他就浑身爽利,如同吃了仙丹。
“这就是报应。”段景耀哼笑一声,步伐轻快的离开,甚至有些惬意。
守逸院,段景耀大步进了内室,一眼就看见了迎上来的扶春,只见她发髻松挽,妩媚之余更添一丝慵懒之气,越发勾人。他眼神一闪,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肢。
如此美色,现在是他的了。
可惜,当初他本来准备纳扶春为妾的,这样也好羞辱一番段承宣,但那个季翰林,官没有多大,架子却不小,早早就放出了话不让自家女儿做妾,他只好明媒正娶。
不过如此美色,倒也不亏。
“都怪属下办事不力,露了行踪,请将军降罪。”
昏暗的室内,一身布衣,形色寻常的高大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帖耳趴伏在地上认罪。
段承宣坐在床边,上衣褪去,包扎在腰腹处的白布渗着血色,亲卫拆开白布,露出一道几乎斩开腰腹的狰狞伤口,眼下已经愈合了大半,只余下最中间的伤口崩裂了开来。
这是最严重的一道,在此之外了,身上大大小小,还有很多伤口,有的虽然已经愈合,但仍旧泛着鲜艳的赤色。
“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说!”段承宣眸光落在他身上,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般,冷声吩咐。
那汉子不敢耽搁,立即说了起来。
自家将军惦记季家的姑娘,这些年每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命人悄然给那个小姑娘送去,负责的人便是他。
早些年,将军应该只是随手照顾,但今年将军见着人,怕就动了别的心思,只等归朝就去求娶。可谁知,最后却被段景耀横插一手。
“属下查过,应是年初灯会时露了行踪,被世子发现,进而盯上了季姑娘。”大汉说着声音微低,当时将军秘密回京,送灯的,正是他本人。
“半月后,他就上季家求娶了季姑娘。”
而那个时候,将军已经抵达了边关,大战一触即发,将军根本无法抽身,就这样让段景耀得了手。
大汉说话间,段承宣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
亲卫和大汉是同僚,忍不住看了段承宣一样,就见他的目光正落在屋内屏风上挂着的那个鲤鱼灯上。
那鲤鱼灯呈现金红二色,颜色黯淡,隐约能看出当初的精美,但眼下已经很陈旧了。
他记得这个灯,是前些年将军从上元节归来时拎回来的,这些年不管走到哪儿,将军都带着,很是爱护。之前不小心弄破,将军当时还特意找人修补了。
当时那匠人都说不值当,修补的钱都可以买一个新的了,可他还是修了。
段承宣看着那灯,想的却是那个当初撞进他怀里的小姑娘,哭的可怜兮兮的。
“哭什么?”
记得当时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有些不耐烦。
后来他才知道,小姑娘的娘亲给她弟弟妹妹买了灯,还让他们出去玩,却没有给她买。
她一直被家里忽视,甚至因为一张过于美貌的脸,被家里管教的很严格,甚至可以说苛刻。他一时好心给她买了个灯,却被推辞,反而得了一份祝福。
“谢谢你,嗯,祝你以后平安康健,万事如意。”她认真极了,还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谢礼,只有这么一句话。大哥哥,你是好人。”
那是娘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这样诚恳的祝福他。
那个灯笼最后被段承宣带回了家,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那份祝福,在刀枪剑雨的战场上,在重伤垂死时。
不知不觉,就留到了现在。
“据我的查探,世子原本,是准备纳季姑娘做妾的。”许久,大汉终于说完了自己这段时间查出来的事情,最后迟疑了一下,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