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对喽。”难得有人能这样不假思索的接上,覃尘惊喜之余,接着又问道:“会弹吗?”

鹿昭谦虚:“跟覃老师比,可能算不上会了。”

覃尘也听得出来。

他嗜琴如命,客厅的一侧就放这一架钢琴,兴致来了谁也挡不住,纵然家里还有别的客人,但他还是拉着鹿昭到了琴前:“那就跟我一起弹弹。”

这个邀请来得太快,鹿昭全然没有准备。

那漆黑的钢琴在光下流动着昂贵的光亮,随之落下的还有其他客人的视线。

而能来到覃尘聚会的客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鹿昭知道这是盛景郁给她的机会。

所以她也不会让盛景郁失望。

稍微吸了一口气,鹿昭坐到了覃尘身旁。

钢琴键被这人苍劲有力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响了四个单音,那是《城南园》的前奏,也像是表演开始的提示音。

鹿昭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景韵,还是该感谢过去的自己。

三角钢琴上没有谱子,而旋律早就烂熟于鹿昭心里,纵然覃尘怎么变调,她都跟得上。

当然跟覃尘相比,鹿昭的琴技还是青涩。

但非专业的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好了,琴声清澈干净,每一个即兴变化的音律都配合的极好,让人根本听不出有什么违和。

宾客在一旁围观着,包括祁琳在内,都纷纷拿起了手机录像。

而盛景郁没有。

她更倾向于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切。

许是弹琴的原因她坐的很是端庄,绷紧的缎带将她削薄的脊背勾的挺直。

落在琴键上的视线将头微微垂下,脖颈同肩膀连在一起,流畅而优雅的弧度像是一只天鹅。

素白的裙摆垂在地上,月光透过玻璃,在上面投下一片皎洁。

那是由她亲手精心雕琢的alpha。

顿顿的,盛景郁在光不注意的时候滚了下喉咙。

她就这样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祁琳的手机上,试图用多一层的屏幕隔绝自己脑袋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她有一千种一万种遏制自己欲望的方法。

——可还是被鹿昭破戒。

弹到最后,覃尘难得露出了尽兴的表情。

他像是随着刚才的合奏想起了什么过去的事情,对着鹿昭道:“小孩,我记起你来了!“当然了。”覃尘扬声,

掸去灰尘的记忆异常崭新,

仿若昨天,“那是我第一次被人砸琴,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曾以为我会因为弹琴弹得不好被人砸琴,没想到唯一一次是你。”

覃尘这语气好坏难辨,脸上的表情也是藏着的。

所有艺术家都有自己的傲骨,爱琴被砸实在是抚弄逆鳞的举动。

盛景郁也有些摸不准覃尘,抬手道:“老师,鹿昭当时也不是……”

只是她这话没说完,就被覃尘截断了:“怎么,你现在也会给人辩白了?”

他很是稀奇的看着盛景郁,下一秒那还严肃无奈的脸就笑了。

“你啊你啊……”覃尘意有所指,没有把话挑明白,接着又叹了口气,看着对鹿昭的眼神有些惋惜,“挺好的孩子,怎么搞成现在这样。”

惋惜的声音明显,鹿昭听着也稍垂了下眼睫。

她已经很久没踏入这样的圈子了,只淡声道:“可能世事难料吧。”

对于鹿昭家的事情,覃尘多少有些知道,所以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他今天琴弹得尽兴,对这个前不久惊艳过自己的小姑娘很是期许,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以后好好跟着你的老师,未来可期。”

“谢谢覃老师。”鹿昭微微颔首,格外礼貌。

覃尘的话不是鹿昭第一次听到,她身边很多人都是这样叮嘱她的。

而这些不约而同的想法像是一个罩子,将她跟盛景郁笼在了一起。

鹿昭想,所以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她是不是都可以跟着盛景郁。

即使她想要驱离自己。

“她挺疼你的。”

覃尘沉沉的声音小小的落在鹿昭耳边,像是一阵不经意吹过耳边的风。

鹿昭愣了一下,无端觉得这句话来的暧昧。

她感觉覃尘可能误会了什么,想解释澄清,这个胖胖的小老头就已经背着手走了。

于是鹿昭下意识的抬起的脚欲追上去。

却又接着停了下来。

真的是误会吗?

在外人面前冠冕堂皇久了,她都快要骗过自己了。

.

即使聚会后来又来了盛景郁跟鹿昭,但覃尘的饭桌上依旧人不过。

难得顺利,鹿昭在参加聚会应酬的时候吃了一次不畏首畏尾的饭,还顺带打包了不少祁琳闲来无事腌制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