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月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孤独、压抑、没有方向,听之任之,逆来顺受。
直到上一个盛夏,她遇见那个长着虎牙的少年,密不透风的晦暗人生第一次有裂隙,光猝不及防落下,让人措手不及,也让人有所期待。
她希望自己能和他近一点,哪怕只是成绩单上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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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热得反常,明明入秋却总有几天燥热如盛夏。
周三是8组值日,组长安排甄心和沈肆月擦黑板。
沈肆月长袖校服里面穿了件没什么图案的白色t恤,中午最热那会儿就把校服脱了叠好放在一边。
午休时,阳光正烈,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睡醒时试卷黏在手臂,她皮肤白,脸上也压出红红的褶痕。
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板还没擦,满黑板的数学题,旁边写了这一天的课表,英数语化、体生地物。
她起身去擦黑板,高一这会儿个子刚一米六,把下面的板书都擦得干干净净,还剩最上面几行,超出她能够到的最高范围。
班里同学往外走去上体育课经过她的身边,无人留意。
沈肆月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合身的t恤下摆往上蹿,露出少女白皙纤细的一截腰身,那块儿的皮肤没见过太阳,近乎反光。
顾桢还在座位,写上午几个任课老师留下的作业,眼镜放在一边,肩背挺拔俊秀利落,表情有些严肃。
他压缩所有能在学校的时间,晚上回家做好随时给妹妹辅导功课的准备,等妹妹睡下再继续刷题。
上课铃声响起前,他合上笔盖站起身。
后排的几个男生还没走,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桢无心留意,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腰真细”、“皮肤真白”、“内衣是什么颜色”……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得低而猥琐。
对上他的视线,男生还咧嘴笑了笑,青春期荷尔蒙躁动,总有人控制不住动物本能,他微微蹙眉,尽是厌恶。
直到他经过讲台,后面几个男生喊:“沈肆月同学,最上面那行字你怎么不擦,要留着老师自己擦么?”
顾桢下意识看向讲台,女孩个子不高,擦上面的字很是费劲,随着动作,t恤下摆……他倏然收回视线,耳根发烫,那抹红因皮肤冷白发透而无所遁形。
沈肆月仰头踮起脚尖,全然没有意识到谁已经走到身后,直到少年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手抽走她的抹布。
她倏然回头,映入瞳孔的是少年下颌到脖颈的弧线,喉结清晰锐利,如同雪山冰冷的山巅。颈侧皮肤有种清冷的玉石质感,隐隐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脉络。
平直嘴角没有弧度,却意外的好像很软。
脚尖回落的瞬间心脏却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在自己身后,身高优势顿显,几乎完全将她挡住,男生气息清冽,压迫感也无法忽视。
好像再稍微往后一点,她绑起的马尾就能蹭到他的下颌,后背就要靠近他的怀里,周身都被浅淡干净的薄荷香环绕着,是洗衣粉又或者沐浴露。
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有一瞬间扫在她后颈,那块儿的皮肤已经快要烧起来,仿佛在冒热气。她被定住一般,就连呼吸都不是自己的。
他的发小楚航在门口喊他:“顾桢,打球啊,走啊!”
明明是干净得像是有洁癖的男孩子。
他擦完黑板,抹布放回去,眼睛似乎往最后排几个男生的方向看了眼,目光森然,暗含警告,是她听不懂的一句:“你跟你妈也这样说话吗。”
他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懒得掩饰的戾气和厌恶,原来他生气的时候是这样的,冷得骇人,让人完全不敢造次。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几个男生瞬间噤声。
沈肆月并不知道这句话的语境。他不在自己身后,她才有空气呼吸。鼻尖沁出细密的汗,不知是因为天气、阳光还是别的什么。
顾桢走下讲台,意识到沈肆月还站在那里,回头淡声说了句:“好了,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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