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琮没答她,哼哼几句。
“你唱的什么?”江渺没忍住问他。
“正好说到这电影,我想到了主题曲,我英语不好,不记得词了,但我记得中文翻译,”李明琮想了想,慢声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答案,几何背后的概率,他心的形状。”
“……你怎么这么记得这电影?”
“当年在勐拉看的,露天电影,就这一部放了十几遍。”
江渺:“……”
李明琮笑笑,说,“所以,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刨根问题追究原因衡量意义,我就这么做了。”
坦荡的,坚定的。
不知对错的,也不知何时能看到尽头。
江渺抿抿唇,仿佛掩饰什么,低声说,“我刚刚说的那句,是台词。”
李明琮侧眸看她,“我知道。”
“……”
李明琮:“那电影我看了十几遍。”
江渺略有几分窘迫,“……好。”
“别老说好。”
“……好吧。”
李明琮笑了,“你想单纯一点儿。”
江渺反驳,“怎么不单纯了……”
后巷尽头还有一小段路,黑漆漆的,这里没有路灯,看不清地面,江渺被绊了一下,李明琮动作迅速地单手抱着花盆,另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坚硬有力。
江渺嗫嚅:“我能走……”
李明琮没松开她,攥着她的手腕往前走,“没有原因,只是想陪你走过这一段路,我能做的事情很少,意义的本身没有价值,我陪你走这一段路,你能找到一点快乐和开心,才是所有的价值和意义。”
“……”
“所以,只是陪你走这一段路而已。”李明琮淡声说,“以后路还长,我不知道这段路是多久,我也不能教你什么,只想让你知道生活里总能找到两三滋味。一天二十四小时,总会有些痛苦的事情在发生,你恐惧不安,焦虑害怕,有人天降横灾有人得了不治之症,但我想要你找到那么一点片刻,让你牵挂也好,让你开心也好,至少能让你知道生活不全是坏的。”
他说了很多。
这一小段没有灯的路走到了尽头。
不远处就是停车的地方。
夜风习习,李明琮站在她身边,身影坚实,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余热残留在腕骨。
不远处有个大学的某校区宿舍,校外一条短短的小吃摊,卖奶茶和水果捞。
那些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欢声笑语,青春是绽放的娇嫩的花。
如果没有——如果没有。
她曾经构想过的未来:在音乐学院毕业,进入她理想的乐团。
可是从来就没有那个“如果”。
李明琮说,“你丢掉了四分之一的自己,没关系,我不是带你找回那四分之三的自己,我是带你找到找回自己的方式。我不会扔下你的。”
江渺心口酸涩,应该回应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闷闷“嗯”了一声。
李明琮倒没有太过纠结这个,只是时间还在,他走到车边,打开了后备箱将花盆都放进去,让江渺也把黄木香放在这。
“然后该回家了。”江渺说。
“回家前去一趟商场吧。”
“去商场做什么……”
李明琮语塞一秒,说,“你家碗盘子都只有一个。”
江渺想想也是,附近有个商场,走路就过去。
她是直奔餐具区去的,李明琮却推了个车,她站在货架前,又拿了一只盘子一只碗放进车里。
李明琮推着车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转到家居区的时候,李明琮随手拿了两个花瓶问她,“哪个?”
两个造型很漂亮的花瓶,法式陶瓷碎花花瓶,另一个是个卡通兔子造型,兔子手里抱着一个小花篮,看起来花就是插在那里。
李明琮了然,把卡通的放进购物车。
江渺这才意识到,买盘子是借口。
这或许更像是,他在一点点的,陪着她把那个空荡苍白的房子重新添上色彩。
江渺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她情绪时常低落,偶尔自己做饭也是打发着煮面条,更多的时候还是叫外卖,或者干脆从便利超市买一堆可加热盒饭放在冰箱里,打发着吃。
不图别的,就是简单快捷,省的留给自己空闲的时间焦虑。
李明琮乱七八糟买了一堆,蔬菜水果,一些生活用品。
回去的时候,李明琮给她拎进去,两个大购物袋搁在门口,他还特意帮着收拾。
蔬菜水果放进冰箱,生活用品放到该放的位置。
这也是江渺第一次来自己家的小露台。
这是个老小区,整栋楼就她这一户没有封阳台,是房东的问题,不过江渺也没有用露台的需求,锁好门窗,装上窗帘一遮挡也没来看过。
李明琮推开露台的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花盆靠墙放。
江渺站在露台门口,看着这个空荡荡的露台,看着那一棵光秃秃的黄木香……
“看起来太寒碜了。”江渺说。
“嗯?”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露台,”江渺说,“就这里没有封阳台,像整栋楼上唯一的一个洞……要不算了。”
“等花开,”李明琮弯腰调整那棵黄木香,“你又怎么知道,万一这里还能变成风景呢?”
“李明琮。”
江渺叫住他。
李明琮站在露台上,天空漆黑,零碎的几颗星缀在夜幕中一闪闪。
冬夜有晚星,山水又一景。
“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江渺心里揪着难受,她看着忙活过来忙活过去的李明琮——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买东西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买什么。
于是她看着李明琮买了碗架,将盘子碗放上去。
看着李明琮买了那个卡通兔子造型的花瓶,把早上的满天星插进去,兔子抱着一扎满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