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双眼虽盲，却还能微弱的感受到一丝光亮，更何况冬日里到处白雪皑皑，较平日里更是明亮，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不适。

遂从怀中掏出一条白绫，蒙住双眼，方才觉得好受许多。

“冬日里，竟还有如此清甜的桃花香气。”花满楼“望”向山顶。

“不若就去看一看，能令这桃花在冬日开放，当真神奇。”花满楼飞身向山顶掠去。

所过之处，踏雪无痕，这般轻功，当世无双。

青城山上，福禄庭中，一青衫道袍的小道士，正静静地坐在桃花树下，仰头望着盛开的桃花，口中念念有词。

“桃子啊桃子，快快长出来吧。”

花满楼自山下而来，一跃落在了桃花树上。

“这位道长，这桃树，可是您在催生？”

赵玉真望向站在桃树顶端的女子，一时有些失神。

花满楼侧了侧耳，没有听到回答，又问了一遍，“这位道长，您可是在冬日催生桃树？”

见那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再次出声询问，赵玉真才慌忙找回自己的声音，“仙女姐姐，我叫赵玉真，是这青城山的道士，这桃树是我在用离火阵心决催熟，想着能在冬日里吃桃子。”

赵玉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可目光又触及花满楼眼睛上覆着的白绫，寻思着仙女姐姐看不见，又出声邀请道：“仙女姐姐，我这桃子马上就要熟了，不如下来，稍等片刻，我请你吃桃子。”

花满楼听声音，在脑海中想象着这少年的形象，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着一身青色道袍，性情纯善，至情至性。

“我叫花满楼。”花满楼轻点脚下树枝，飞身而下，长裙飞舞，不知迷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

“既然赵道长诚心相邀，七童就却之不恭了。”

花满楼一撩裙摆，盘膝坐在了赵玉真身边。

赵玉真只觉得一种冷香萦绕在鼻间，十分好闻，也不再专心盯着桃树，转移视线落在了花满楼的脸上。

花满楼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脸上，侧脸转向赵玉真的方向，“怎么了吗？可是想问我是不是个瞎子？”

赵玉真慌忙摇头，不想让花满楼误会，“不，我只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桃花开了。”

花满楼闻言笑起来，神色间带着一丝骄傲，“我有一个朋友曾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相信三件事，其中一个，就是花满楼的鼻子。”

“我虽目盲，可我还有鼻子，有耳朵，它们能帮我看到很多东西。我在山下，就闻到桃花开了，一路循着桃花香而来，这个答案，小道长可能接受？”

赵玉真看着眼前坦然说起自己是个瞎子，却并不自卑，反而不断练着自己嗅觉听觉的女子，只觉得心情开阔。

他自幼长在青城山，困于天命不能下山，见多了上山求神问道的悲苦之人，他们也有天生残疾者，可从未有人像花满楼这样乐观豁达，甚至努力走出另一条路。

他受困于天命，整日想着山下是什么模样的，盼着有朝一日下山看看人间烟火。可众生百相，难道那些上山的人不是人间百态吗？从那些人身上，难道就看不到山下的人间盛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