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香说了,若是我爹不同意,她便效仿那卓文君,到颍川酒家,当垆卖酒,逢人便说是他拆散了我们,到时候看他面子上挂不挂得住。”
“燕香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她都这样说了,还会做不出来?我父亲只有同意。”
果然是唐燕香的性格。
崔有仪听了,也跟着笑了笑,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总也算是件好事,婚期可曾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大概是今年的年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今年年末?”崔有仪听了这话,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说道,“哦,想来倒是问题不大,我应当赶得上。”
荀彧听了这话,愣了愣,这才问道:“怎么了,崔姑娘,你那个时候,可是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崔有仪老老实实地这样回答道,“但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我怕……到时候事发突然,会赶不及喝你的喜酒。”
“崔姑娘还有什么大事,要拖到那个时候?”荀彧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红珠,“你的事情都忙完了,不�锹穑俊�
从一开始献计杀唐衡,帮着唐燕香脱离苦海,如今又化身歌女阿竹,救下了红珠的丈夫,一桩事连着一桩事,本以为诸事已定,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了,可没想到,崔有仪说还有件大事要办。
不准备歇歇吗?
崔有仪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倒是也想好好歇一歇,但是铺垫了这么久……”
“是该做大事的时候了。”
做大事。曹操听了这话,当即便反应了过来,看着崔有仪,问道:“是那次在顿丘你跟我说的事情?”
当着宋奇和红珠的面,崔有仪不方便明说,于是,她便也只是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是的。”
“这件事情越早发生,便越能将主动权握在我们手里。”
“那你可曾想过之后的事情没有?”曹操皱了皱眉头,却也因为宋奇和红珠的在场而没有直截了当地指出来,“那天你走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你总要想到往后三步棋要如何去走,不是吗?你这一步迈得太大,天下局势又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之后要如何应对?”
崔有仪确实是未曾想过之后的事情,天下这盘棋,对她,对袁绍来说,都太大了。在看不清局势前,确实不应该轻举妄动。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不向前走,又如何知道前路是什么模样?
崔有仪这样想着,冲曹操遥遥举起酒杯,说道:“我是未曾想过,但是若不往前走,我怎么才能知道剩下的路要怎么走呢?再说了,我始终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且看我如何走下去吧。曹公子。”
秋风渐起。前日一场雨刚过,空气中便陡然多了几分寒意,凛冽得如同锋锐的刀尺。
汉家的秋日要来了。
前几日乞巧节刚过,很快便是中元。高祖开国那会儿曾经尊奉黄老之学,后来虽是武帝独尊儒术,但那时候传下来的习俗倒是没怎么变,中元这几日,照旧是要烧纸锭,放河灯的。
崔有仪如今暂住在袁家,这些事情袁绍都交给了府上下人去打点,但她还是起了个大早,坐上了去往洛阳城外的马车,她久违地换上了一身男装,青裾衣衫,像一只振翅的鹤一般,轻飘飘就跃上车去,引得不少路过的姑娘偷偷朝这边投来羞涩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