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崔家的大门,崔有仪便看见袁术站在门前。此时的天还雾蒙蒙地下着小雨,他就这样站在门口,额前的发和他的眼一起低垂着,身后没有车马随从,更没有小半年前来清河时那两个千娇百媚的侍女。崔有仪见状,有些无奈地出声喊道:“袁二公子。你……”
她本想劝他离开,往后不要再到清河来。可是见袁术这副模样,崔有仪却不免叹息一声,方才说道:“你就这样站在这里淋雨,时间长了,会着凉的。快点回去吧。往后……”
“往后。你便不要再来了。”
一听这话,袁术猛地抬起头来,几步奔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崔有仪的手腕,有些急切地说道:“崔姑娘。你、你……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在汝南的时候是我不好,一时失言,冒犯了你。但是、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待你好。你嫁给我如何?我不会委屈你的。”
袁术的声音大了些,一时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向着这边望了过来。崔有仪眉头一皱,猛地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着袁术,硬着心肠说道:“非是因为这个。我也没有当真同你生气。我只是不想嫁你了,我往后自有我的打算,你也不必再来清河了。”
“你不想嫁……”袁术喃喃自语一样重复着这句话,忽而浑身一震,险险便又要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你说你不想嫁我,那你的意思是。你在以前,你是、你是……”
崔有仪深吸一口气,缓缓应声说道:“……是。”
“那你为何……是因为袁本初?还是曹孟德?又或者是……是那个荀文若?”
崔有仪不再讲话了,也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任由袁术望着她的背影,任由他的目光快要穿凿过她的肋骨和胸腔,灼烧出一个空荡荡的洞来。两人就这样沉默半晌,崔有仪才听见袁术转身离去的足音,伴着一句夹杂着颤抖声线的感叹:“好、好……”
“你若是真这样想,我也无可奈何。我走就是。”
“建安四年,术既为雷薄所拒。留住三日,士众绝粮,乃还至江亭,去寿春八十里。失节屈辱,呕血斗余,幽愤而死。”
“及崔氏闻之,会其临帖《离骚》,默然久之,元光低垂,晕于笺上而恍然未觉。后侍女戒之,乃投纸于案悄然而去。宫人拾而视之,得其书末乃「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句也。”——《魏书·女官传》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