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还在房中发着怒,袁绍就缓步踱进房里来,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径自向着她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婉君,谁惹你生气了?要这么大动肝火的,我不是说过吗,丫鬟要是不合你心意,打发出去便是,我为她们另找营生做。何至于和她们动怒呢。”
“你这个做主人家的,倒是会替她们着想。”刘婉君冷笑一声,一挥手便让那丫鬟退下了,这才拉着袁绍在床边坐下,问道,“我问你,你那朋友拉着你谈了这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我朋友?”袁绍愣了一下,旋即便想到些什么,目光凛冽地向着丫鬟退下去的方向瞪了一眼,这才转过眼来,握着刘婉君的手说道,“这姑娘哪里是我的朋友啊。她是崔家的三小姐,你也知道,我那个弟弟这些年来没少往清河跑,为的就是她。两家的婚约我也不知道定下来没有,但这姑娘估摸着是不放心我弟弟的为人,是以才女扮男装,到汝南这边来看看。前几日在客馆里碰上了,我同她讲了几句话。她今日也是来看我弟弟的,你可莫要因为这些事情多想,下人们多嘴,添油加醋地讲给你,你就也跟着信了,伤了我们夫妻情分。”
刘婉君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袁绍会这般坦然,动了动嘴唇嗫嚅半晌,这才一转眼睛,笑着说道:“夫君这是哪里的话,可是怪我多嘴掺和你的事情了?既然是你弟弟看中的姑娘家,你照拂几分倒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袁公路这小子为人纨绔,没个正经,那清河崔家又是什么身份,这姑娘不放心自然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你可问过这姑娘的意思?看中了我们袁家的二公子没有?”
“她说她……”袁绍正想说些什么,话音便猛地一顿,连忙止住了话题,“哈,怪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忘记好好问一问了。只当他们两家定了婚约,这事情就跑不了了,再过几日,我便能喝上这姑娘和我弟弟的喜酒了呢。”
“这样大的事情,你竟然也忘记问了?”刘婉君杏眼眼尾一扫,飞了袁绍一眼,说道,“罢了,这样的事情由你来问,到底也不合适。你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问问去?”
袁绍没料到刘婉君会这样说,愣了片刻后,再开口便有些嗫嚅:“这、这……只怕不妥吧?崔小公子……啊,我是说,崔姑娘和我弟弟到底没有将这些事情定下来。由你出面,只怕会让她难堪。更何况,我与袁公路不睦已久。这种事情,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又岂能是我们做主的?”
“你懂什么?你兄长如今远在洛阳为官,你父母如今也……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我们做主,谁还能替袁公路拿主意?说到底你们也是兄弟,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崔姑娘又是他看中的人,不会太过抵触……啊,你可是担心,我会为难小崔姑娘?放心,日后我们说不定就是一家人,怎么会为难她呢?你就别担心了。”
刘婉君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袁绍一时把要说的话梗在了喉头,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只得把头一低,有些涩然地说道:“好吧。那便按夫人说的做吧。”
刘婉君把杏眼弯了又弯,说了一句谢过夫君了便得意洋洋地袖手离去。
只留下袁绍在暗地里为崔有仪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