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一个人坐在一片狼藉的包厢里,一手握着一支啤酒瓶的细颈,一手夹着烟,半醉地朝着他笑,风情万种地,倒像是真的见了自己的男朋友那样。
“你怎么了呀?”
绵绵朝他伸手,徐步迭把奶茶递过去,换下她手里的酒瓶。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一声。“这才对嘛。”
“怎么?”
“奶茶是甜的。这才对。啤酒这么苦……到底哪里好喝?还是说,他们是成天甜腻味了,来我这儿忆苦思甜,体验生活?”
大理石的桌面上,绿色的酒瓶码得密密麻麻,连话筒都没地方放,绵绵从沙发座的空隙里抠出话筒,糜绵地唱了一首悱恻情歌。她做这行时常要陪唱,嗓音自然也很不错,暧昧诱人。
徐步迭只得挪去沙发上坐,才走几步脚下一声脆响,低头看才发觉踏中了一片玻璃瓶身,急忙抬脚时更大的一块被他踢中,远远地滚到角落里。地上一滩酒液黏连,标识着应该是有一瓶啤酒砸碎在这里。
他绕过狼藉的酒瓶碎片,挪到相对干净的一块位置坐下了,下意识地拿起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口。
“随便喝!”拿着麦的绵绵在间奏的空隙里豪气地说,声音被话筒失真地放大:“反正都是买过单了的。”
“谁买的啊?搞这么多排场。”徐步迭不经意地问,桌上还有赠送的豪华果盘,他也不客气地拣了一块扔进嘴里。他知道这一切不太正常 显然这么大一间包厢和这么多酒水表示之前来了很多人,看杯盘狼藉的样子像是中途不欢而散。按道理,这时候正是绵绵做生意的好时候,她趁着这时候坐过大腿、多唱几首再多收小费,选择好晚上出台的对象,这才是通常的套路。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那个傻逼小凯吗?”她冷艳艳地说,满脸的不屑。
“记得,就那个老爸是个什么处长还是部长的?不是很喜欢你吗?”
“我跟你讲,今天特别好玩。”绵绵沿着沙发的柔软皮面像蛇一样滑凑过来,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说,“他要结婚了,他那个部长爹安排的,门当户对。”
“怎么,舍不得你,来你这过单身派对?”徐步迭故作轻松地打趣。
“要是那样,还算他有良心。”绵绵冷哼一声,“可他爹给安排的是个上流名媛,他怕搞砸了,带一群人过来,来我这儿轰轰烈烈地搞预演求婚,说是个练习,要我扮新娘。”
她的手狠狠往下一挥。
“老娘也有脾气的!我也不当场就给脸色,但他一跪下来,我就拒绝了他,我跟他说,他根本配不上我,他又挫又懒又蠢,唯一有用的就是他爹,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当时那表情可精彩了!哈哈!我就应该录下来!”
徐步迭惊讶地看着她。他以为绵绵是比较妥协的那一个;这件事如果大而化之来看,也不过就是一次角色扮演。她经历得多了。“你没受伤吧?”
“没有,他气起来砸了个酒瓶,不敢砸我,砸在地上。”她不屑一顾地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向我来搞求婚演练,我要是让他未婚妻知道,你猜他还结不结得成这个婚?到时候人家淑女名媛讲出来的话,比我难听一千倍、一万倍!我这是对他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别以为人人都是我们公主,成天哄着这群 丝,连高潮都装给他看,可给他那短东西能的,还自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器大活好呢!”
徐步迭睁大眼看着他,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了。
绵绵也哧地笑起来,奶茶呛着喉咙,又咳得厉害;徐步迭赶紧拿餐巾纸给她,两人歪倒一片,笑的眼眶都红彤彤的,里头晶亮的东西在昏暗的光泽下一闪不见。
她笑够了,刚才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也拿了一瓶啤酒和徐步迭干杯,笑吟吟地问:“好了,说回你的事,谁说我是你女朋友?那么一大股子醋味,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了,可把你给吓得。”
“那个啊……”这下轮到小徐尴尬了,他咽下一大口啤酒,还没想好怎么交代,阅男无数的女人已经两眼一眯,手指一挑,直接说了出来:“我知道了,又是那个程老师吧。”
徐步迭一口啤酒卡在嗓子眼里:“咳咳咳咳咳咳咳呃呃……”这下轮到他整张脸都呛红了。
绵绵的神情却很淡定,似乎不太意外:“怎么,你跟人表白了?”
“那倒……没有……”
“没有你羞个J儿啊?!”她从坤包里翻出一根烟来挞上,“人那天很关心你啊,我就知道图谋不轨,难道千年老树开花了,他跟你表白了?”
“……那也没。”
“啥都没你紧张个啥啊?就这?”绵绵不满意了,冷笑一声,“说不定人家只是洁癖发作八卦爆表,感觉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该被我这种失足少女荼毒呢,我那天看到他拉着你妈病房里那个八卦大妈在那聊天了,还能讲什么,肯定都是我的坏话。人家当老师的,道德标准高一点,说不定怕我跟你走太近了,带坏他儿子呢。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徐步迭支支吾吾:“……不是那样,”他脸红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还是自暴自弃了,“我们,之前……做了。”
“……”绵绵突然转头过来,猛盯着他。气氛一时诡异。
绵绵:“……哈?”
她一把掐过人手腕,拽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眼神危险:“你被那家伙霸王硬上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