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民殷国富自不必提。如今刘备虽有荆州,然而荆州四面辽阔,北有曹操,东有孙权,一直受人觊觎,终是不太安稳。
益州这地理位置明显好上许多。况蜀道崎岖,又有剑阁天险,易守难攻。若能拥有益州,则可北上取汉中。甚至是雍凉二州,好好图谋一番也未尝不可得。若不能得雍凉,至少也与荆州一起,两路出兵直指中原,大业可兴矣。
若能有张松在内里以做接应,要取益州,岂不是事半功倍?因此宴席上荆州众人对张松皆是以礼待之、热情有加。
张松原在曹操处受了怠慢,本就欲为益州另择明主。如今他得荆州上下官员如此礼遇,又加之刘皇叔仁德布于海内,素有名望于当世。他心中默默思量一番,终于做下决定。
“使君,”张松起身行礼,“使君,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驾但讲无妨。”刘备亦跟着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一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
“使君。使君乃大汉皇叔,天下英雄。松素知使君有挽回汉室之志,与曹操决战之心。然眼下曹操坐拥整个北方,使君却只有荆州一地,实是不能与之争锋啊。”
张松顿了顿,继续说道:“西川地幅辽阔,民多财丰,且蜀地诸多俊杰思慕明主久矣。若使君得之,再北上取得汉中,之后可直指中原,匡扶汉室,重振朝纲,名垂青史!使君岂无意乎?”
“不可不可,”刘备摆摆手,说道:“刘季玉亦为汉室宗亲,怎可夺同宗之基业?备绝不行此无义之事。”
“使君此言差矣,”张松又道:“刘季玉暗弱无能,益州贤士如今皆不愿在其帐下做事。非是我张松等人想要卖主求荣,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汉土,既为汉臣,则应为朝廷尽心才是。”
“然刘季玉其人虽身为汉室宗亲,领益州牧,坐拥如此雄厚之地。却只知偏安一隅,而不思为国除贼铲除□□。使君非曹操等辈,皆是为一己私利争地夺城,残害生灵。取之是为朝廷计,为天子谋,为苍生念。如此说来,又怎能称之为不义乎?”
“前些日子曹操大败关中联军,如今正欲进攻汉中。汉中张鲁惶恐不安,意欲南下夺取西川之地为安身之处。无论是曹操还是张鲁,益州早晚将落于他人手中。若使曹操、张鲁等虎狼之辈夺得,倒不如使君先取,如此也可保全益州百姓啊。”
这话说得不错,刘璋仁而无能,终是保不住西川。况刘备今岁已五十有一,手下却只有荆州一地,若要以此一地之力与曹操的整个北方抗衡,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他是仁德无疑,然而这乱世之中,要想成就大业,逐鹿天下,绝不能只凭仁义行事。西川之地是一定取的,至于刘璋,事定之后,封之大国,多加赏赐以补之。
“只是蜀道艰难,车马难行,恐难取之啊。”刘备沉吟片刻,说道。
“松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张松从袖子里掏出一卷轴奉上,“此图乃松多年考量之后所做。益州之山川道路、关隘府库,松一一记之于内,还请使君收下。”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暗暗一惊。本以为能得张松为益州内应已是极好的结果,谁能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意外之喜。要取益州,所虑者无非是道路险阻罢了。如今能有此图,则益州诚不足为虑也。
“主公不必迟疑,权且收下便是,”张松将此图塞至刘备手中,俯身行礼,道:“事成之后,愿松得以常侍主公左右。然眼下之际,我当速回西川,于内里接应主公以图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