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遵守别人的规定?你不是很强吗?”
第一次醒来的铃木由纪,在充当冤大头请客时,对二十岁的禅院甚尔这样发问。
语气中隐藏深埋的恨铁不成钢,被冻人的冷漠渲染成对咒术界规则的不屑和鄙夷。
“规则是给一般人定的,你的能力早就超过书写规则的条件了。”
胆子真是大。
禅院甚尔左手手肘支在膝盖上,手腕上搭着个眼神放空的歪脑袋,额前碎发半遮着眼睛,好像没听见。
起因只是顺水推舟蹭吃蹭喝,结果听了一耳朵刻在脑子里甩都甩不掉的反骨发言。
跟铃木由纪身上那股子娘里娘气直往脑子里钻的腻歪味道一样印象深刻。
禅院甚尔抬了抬眼皮,看到靠近的少年拿着不明材质的透明茶壶,正往他杯子里添颜色奇特口味更奇特的不知名饮料。
他抬手,顺着气味来源,从对方白衬衫前襟口袋里掏出一朵压扁的花。
制作精良的干花,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香气却浓郁到不正常。
花瓣和花萼从中心向四周完全舒展开,让人一眼就分辨出来是朵白蔷薇。
离得近,那股恼人的味道更浓了。
不过这下就隐约分辨得出来——离开白蔷薇干花味道遮掩的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跟人类有着微妙的细小区别。
如果他不是肉-体特化后嗅觉能力远超普通人和术师们的天与咒缚,大概这世上没有人能察觉到这点还没地上一粒灰尘显眼的差别。
下一秒,铃木由纪力道轻巧地从男人手上拿回干花放回原处,脸色平淡,从始到终都没有露出意外或慌张的表情,似乎对面前有一个能轻易接近他的高壮男性这件事完全没有生出应具备的警惕心。
“干嘛?”他淡淡地问。
禅院甚尔端起杯子,美妙的风味没有因为饮料本身古怪鲜艳的颜色影响他再次下口,继续拿美味的神奇饮料当水在那牛饮。
他问:“你不是诅咒师?”
“不是。”铃木由纪放下茶壶,转头去开酒,“为什么这么想?又没规定只要不入职登记咒术师,就一定要做诅咒师吧。”
禅院甚尔:“说话像个帮诅咒师挖角的教唆犯。”
铃木由纪:“……”
他正准备倒酒的手顿住,眼神复杂,“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要灭口…给你下毒,才说要请客的?”
体型健硕的男人没回话,然而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我的做派不像咒术师你就猜是诅咒师?”铃木由纪继续,“我要真的是,你还准备想蹭完吃的再跟我打一架干脆做掉是吧。”
禅院甚尔用看傻子肥羊的眼神回他:“倒是还没想到要做掉。”
只是打算威胁一下刮点油水,还不至于做掉这么浪费,。
“……你就当我是雇佣兵吧。”
铃木由纪不打算计较男人话里的含义,说完不忘补上一串吐槽:“这世界上还有大把自由职业供我选,我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在垃圾堆里选这两个没保障又没补偿的全年无休制工作?”
禅院甚尔上手抢了少年手里倒了酒的杯子:“你这话听着像跟咒术界的人有仇。”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奇怪。”
铃木由纪摇晃手里剩下的酒瓶,声音似是在与话语一同追忆遥远的过去,“觉察到其中的扭曲,见识过其中肮脏,明明已经有了离开的能力,却因为从一开始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被迫接受洗脑式教育,被思想扭曲的禅院打压着培育成现在的样子。”
“如果是太过习惯周身环境,反而对下定决心离开的时间方式犹犹豫豫……”他向前递出酒瓶,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要我帮你一把吗?”
“咔——”
细细的碎裂声闷在某人的掌心。
一片寂静中,禅院甚尔尖锐冷硬的目光简直要穿透他,直视身体内里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