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只剩下于二妞,于二妞捧着个白瓷碗,看着小半碗的面条,又吸了吸野菜汤的香气,黝黑的眼睛闪着光,抱着碗就埋头吃。
等到她把白瓷碗里的汤全部都舔干净了,才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了一点点东西。
她拧着小眉毛,低着头摸肚子。
——还想吃。
但是没有了。
于二妞捧着肚子,带着一身香气,小心翼翼踱步到自己的小屋子。
她瞧了眼半阖着眼睛的大姐,小小的脑袋有些懊恼,她给吃完了。
一点也不剩了。
于二妞只会水汽蒙蒙的眼睛逐渐浮起了一点点羞愧,面色渐渐涨红了。
半晌,她鼓着涨红的小脸蛋,决定下次一定记得。
夜色深了,她苦恼一会儿,肚子里不停不歇的饥饿缓了下去,困意就蔓延了上来。
于二妞抱着自己的膝盖,躺在床铺的小角落,逐渐头一歪,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梦见了自己有一碗大大的面条,里面的野菜汤有两个白瓷碗这么多,面条也是满满当当的。
口水顺着她的梦逐渐流到脸颊上,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脱去了胆怯和懦弱,反而像是个正常的可爱小娃娃。
第二天一早。
于媳妇很早就醒了。
她抱起自己的儿子,很小心地为他盖上各种防寒的衣物,又小心又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脸,轻轻在旁边唱歌,一边唱一边问:“饿不饿?”
等于媳妇喂完奶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从远处山眉露出一个角的红日洋洋洒洒洒着白色的日光。
乡野间太阳升得早,大片沉睡的田垄逐渐蒙上一层金晖。
从于家看出去,这地方不仅有大片的田野,更是有不少的小山丘。
山丘里除去被豪强所霸占的山头,就剩下一些野山头。
野山头的树木密密麻麻,草木和虫蛇也多,运气好的话能够遇到珍馐美味,运气不好的话一个人遇到野猪会被叼走。
偶尔有村子里的人会去山头摘些草药,要是想碰语气找些野人参野鹿茸的话,等往深山里去,要是只是简单拾些柴的话,只需要去浅层的山里转转。
于家媳妇换了衣服,把打着补丁的衣物妥帖整理好,时不时看一会儿熟睡的儿子。
她丈夫不在,就剩下她一个人,只能一边做活一边把儿子带上,随时就能照料。
等到她把红色碎花的襁褓背在身上的时候,走到简陋屋子的一处角落。
角落处放着小小几个农具。
她正要拾起一个,想到昨日于二妞说的话,抿了抿唇,没有血色的唇干巴褶皱,小小的手顿了下,挑了个镰刀。
镰刀生了锈,没有她男人去磨,每个缺口处都有着红红黄黄的锈迹。
于家媳妇便捧着这把镰刀,来到了小屋。
门推开,屋内的一切简陋又清晰。
于家媳妇并未过多把注意力放在屋内的摆设上,也似乎没有看到她的二女儿。
她看着随着她推门一瞬间睁开黝黑如深潭的大女儿,细细小小的眉头一蹙,脸上透露点为难:“娘得去做活了,你去割些猪草吧。”
镰刀就放在了于桑之的旁边。
于家媳妇也不等她答应,已经如一阵风一样飘出来屋子,清早的寒霜打湿了于家媳妇刚换上的衣服。
她踏着裹着脚的小脚,一步一步深浅不一地往陈大娘家走去。
陈大娘家是隔壁村的,村子也小,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浆洗的活计。
要是再不赶去,恐怕路上就要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