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的风很冷,洛泽微尽量走得很慢,避免小太子的病情雪上加霜。
可谢璟还是打了个哆嗦,随后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想离热源更近些。
对于一个排斥他人触碰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场漫长折磨。
洛泽微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也随谢璟逐渐放肆的动作愈发紧绷。
眼见谢璟就要滑出去,他只好僵硬着胳膊把人箍住,又用广袖结结实实地缠了几圈。
兴许是布料隔绝了寒意,小太子慢慢安分了下来。
洛泽微得以喘息,感受着双臂的麻木,不免心生惆怅。
他自四百年前成名,膝下还无任何徒弟。
其实以澄纭仙尊的名头,只要随口一提,上门拜师的人怕是能把瑶华山的山门踏破。
但从前的他认为,养个徒弟在身边只会耽误修炼的进度,是故择徒之事一直搁置至今。
包括这次天谕要他寻找并辅佐真龙转世,最初他也只是将谢璟当作一份差事看待。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过谢璟的艰难处境后,他到底是心软了。
因此严格来讲,从今天起他就是师尊了。
这个徒弟收得猝不及防,全无准备。
且谢璟那糟糕的性子,同他理想中的乖巧徒儿截然相反,并朝着反方向撒丫子狂奔。
当并不期待的徒弟真的来了,合格的师尊该怎么办?
对养徒弟一窍不通的他,光是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头疼不已。
这种头痛在将人送回慈庆宫时到达了巅峰。
元远早就听到文华殿那边的风声,一直惶惶不安地在门前徘徊。遥遥看到两位主子回来,便一路小跑地迎上来。
“真是辛苦国师大人走这一趟……诶呦,殿下这是怎么了?!”
洛泽微总算松了口气,急忙将人递给对方搀着。
“他伤势未愈,风寒也加重了,你且将人安置好,再熬碗药来。”
元远含泪接过谢璟:“老奴劝过很多遍,课业哪有身子要紧,可殿下总是听不进去……”忽然,元远悲伤的神情顿了顿,“嗯?怎么拉不动?”
说着又用力扯了把谢璟,这次倒是挪动了半步,但洛泽微也跟着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脖子里倏地灌进冷风,洛泽微诧异低头,眼底略过一抹惊怒。
原来谢璟即便不省人事,右手还死死攥着他的袖角。
因刚才元远那一拽,他的衣领也连带敞开,露出半截雪玉似的锁骨和小片胸膛。
怎会有人白到泛光呢?
莫说这人是白狐变得,就是说玉兔他也信。
元远不觉看得一愣,但眼角余光上移,触到那双蕴着冰雪的眸子时,他当即吓得一个激灵回了魂。
埋头跪下,不敢再看:“是老奴冒犯,请国师恕罪!”
洛泽微咬咬后槽牙,又把人捞了回来,顺带挡住衣襟前空荡荡的那片。
然而直到一路进了内殿,将人平躺放在床上,他的袖子仍未逃离谢璟的魔爪。
也不知一个半大小子哪来的力气,任他使出吃奶的劲去扳,那五指宛如铜铸的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