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收到文澜写的信之后，第一反应只觉得异想天开。

他对天花深恶痛绝，自己也看过不少关于种痘的书籍。

但无论是哪个朝代，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医学大家提出过种牛痘这一说法。

人与牛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又如何能够将牛这个畜牲身上的痘接种到人的身上呢？

简直是天方夜谭。

康熙想不通接种牛痘的原理是什么。

但当他提起笔来，准备拒绝文澜之时，又有些犹豫了。

文澜进宫以来，甚少对他提出过请求。

康熙知道文澜与其他妃子交情一般，可文澜摄六宫事以来，一向处事公正，将后宫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对于孩子，文澜总是有一种别样的宽容和爱护，即使这些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或许她会笃信牛痘这样荒诞的说法，也是为了孩子们。

康熙知晓她的心意，思考了许久，最终也没有狠下心来拒绝她。

在给文澜的回信上，康熙也只是表明了自己和太子都安好，至于牛痘一事，只有一句“日后再议”。

文澜等这个“日后”等到了快过年。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太子终于好全了，没有留下后遗症，脸上也没有明显的痘印。

阖宫上下都松了口气。

此前，因为太子患上天花而导致的低沉的氛围也开始慢慢消失。

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即将到来，于是，皇宫上下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后宫里，年味也逐渐浓了起来。

腊月十九这天，宫廷里许多地方开始点起了爆竹。

或许是因为天花一事，大家都想去去霉气，各个宫里时不时就会响起爆竹的声音。

承乾宫也不例外。

一年到头，宫人们也就这个时间松快些。

文澜也不管他们，让宫女太监们在院子里点爆竹，而她抱着四阿哥站在廊前凑热闹。

怕四阿哥受惊，又让人捂住了他的耳朵，才让人点燃了爆竹。

没想到，四阿哥人小小只的，胆子却是挺大。

也许是爆竹那喜庆的颜色吸引了他，四阿哥看得很是兴奋，嘴里发出“喔喔”的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文澜见他适应良好，就将他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嬷嬷。

——她早就看得手痒了，小孩不闹，文澜当然要自己上手玩玩。

康熙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

他刚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心中好奇，就抬手让太监不必通报。

院子里的宫人们都被贵妃吸引住了目光，太监们更是护在文澜的身侧，生怕贵妃玩耍时弄伤了自己。

康熙第一个注意的反而是被乳母抱着的四阿哥。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康熙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也没来看过自己这个出生不久的小儿子。

此时见了，惊觉他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脑袋圆圆的，脸上的婴儿肥十分明显，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大而有神，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这时，大家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皇上，连忙行礼。

文澜正好点燃了爆竹，于是众人便在响亮的爆竹声中，忙不迭给康熙下跪。

康熙示意他们都起来，走到了文澜身边。

“没想到爱妃还喜欢玩爆竹。”康熙笑着调侃道。

他并不是苛刻的人，对于自己喜爱的妃子就更是宽容。嫔妃们有自己的小爱好，反而是康熙乐见其成的。

文澜大大方方回道：“只要是好玩的，奴才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