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九楼。”
周途人来得很快,快到让沈嘉嘉都要误以为他原本就在九楼。
不过事关紧急,她也没工夫多想。
周途出现时,她正在帮忙简单清理梁希珩的口腔,确保他气道畅通。
沈嘉嘉碰巧学过一点过敏性休克急救方法,不过没上手实战过,又时隔多年,动作略有些手忙脚乱。
但她做事一向细致妥帖,落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依然十分有条不紊。
沈嘉嘉匆匆用眼神跟周途打了个招呼,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把那件冲锋衣折叠几下,垫在梁希珩脑后。
又帮他摘了手表,松了裤扣,解了鞋带,使他尽可能地进入松弛状态。
倘若梁希珩本人醒着,这些操作可能会有些许阻碍和困难。
不过眼下,沈嘉嘉渐入佳境,动作仿若行云流水,整个过程不超过30秒。
梁希珩白净的脸憋得微微发紫,显然进入了缺氧状态。
千堆雪没有制氧机,但周途带来了一个便携式氧气袋,沈嘉嘉娴熟地给他插上。
“希珩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回学校考试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也不知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司瑜,还是她刚巧来上厕所,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居然也找了过来。
沈嘉嘉背对走廊,蹲在梁希珩脸侧,听这熟悉的音色,想当然以为司瑜跟她说话。
她观察了番梁希珩的脸色,见在慢慢好转,除了等120来,也没其他能再做的,于是起身回头。
“他应该是过敏了。”对了,沈嘉嘉想到一点,忙郑重其事地问,“阿瑜姐,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吗?以前有没有过对什么东西过敏?”
“吃了什么……”司瑜稍显迷茫,“我回忆一下,中午……中午吃了重庆火锅,不过他不能吃辣,好像没动筷子?”
说着说着,她不由自主求助般地看向周途。
不巧地上梁希珩□□了一声,沈嘉嘉忙着扭身看顾,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在周途的提示下,司瑜很快找到思路:
“过敏的话,希珩他从小体质弱,肠胃不好,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尤其对花粉过敏最严重,还有一切花香型香水……”
两人一问一答,态度坦荡自然,谁也没有去纠结“梁希珩”的身份定位,就好像对方本就该知道他的存在。
沈嘉嘉是凭冲锋衣识人,司瑜这番表现,恐怕压根懒得浪费脑细胞多想。
沈嘉嘉眼前蹦出不久前刚经历过的画面。
池大阶梯教室里,大学英语堂考前,某位起哄的同学手持香水瓶满教室乱喷,一路从后排跑到讲台,连她的后背和发梢都被溅上不少。
眼睛蓦地瞠大。
原来是他。
结合阿瑜姐刚才的那句“他不是回学校考试去了吗”,以及丁洁的那通电话,男生骤然起身出门的果决……
一切隐约的不对劲,似乎都变得连贯起来了。
沈嘉嘉顾不上进一步梳理细化,稳妥小心地协助医生把梁希珩挪上担架。
司瑜打从看见梁希珩人事不省躺在地上,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后,就哭哭啼啼绷不住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向下滚,紧抓着梁希珩的手不放。
哭得投入且颇具美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就是阎王爷见了,都要被这一幕感动,好声好气将梁希珩完好无损从鬼门边送回来,不舍让美人如此伤心。
原本沈嘉嘉没觉得阿瑜姐多喜欢“181”,如今也不得不眼见为实。
司瑜跟着也要下楼,但当前形式决定了她不能“抛头露面”。
沈嘉嘉只得学丁洁的语气,一一讲清利害:
“有娱记守在楼下,是高远那伙人,丁姐大概后半夜才能到,阿瑜姐你……”
说话间,周途就站在一旁,坦然面带微笑聆听,没有丝毫避嫌躲开的意思。
他脸上笑容温和,透着关切,又让人不好把他往坏的方向揣测。
司瑜也不避人,双目蓄水:“那你要帮我照顾好他,希珩嗜甜怕苦,嘴巴很挑,不能吃辣……”
一副临终托孤的架势。
旁边护士看不下去了:“演偶像剧呢?病人需要立刻转移,哪个家属跟车?”
“我去。”沈嘉嘉扭头安抚,“你放心阿瑜姐,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