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默默地坐在房间角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拘留室里出出进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他叫了出去,让几个陌生人来认他的脸。
郁青和那几位戴着手铐的男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慌和不安。但那几位仔细看了他一番,都摇了摇头,甚至还嘀咕说:没见过,生脸儿。
派出所的人大概是不死心:和你们一路人,肯定常来的,真没见过?
没有。那位说郁青生脸儿的年轻人似乎挺多话:这长相,但凡来过一次,肯定能记得。刚才那个也是……
结果立刻受到了呵斥: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人走了,郁青被关在了狭小的房间里。
审问自然不会是客客气气的。郁青想到润生的话,咬着牙一问三不知,反复陈述自己只是和同事出来休息。这当然站不住脚,对方立刻反问那地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用过的套子。郁青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知道。
一杯水立刻泼在了他脸上。
别想着扯谎。你们这种人,咱们这儿可见多了。你自己瞅瞅你走路时那样子……流氓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告诉你,寻思好了再说话。老实交代,还能少判几年。
郁青低下头,悄悄把牙咬紧了。
对面又问他和润生是什么关系,郁青安静了一会儿,仍然坚持说只是同事。
这回他被从凳子上拎起来,拷在了暖气片上。暖气片位置很矮,郁青站也站不直,只能蹲在那里,双腿很快就麻了。
问话的人这会儿似乎又不着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来叫,审讯室里只留下了郁青一个人。
他靠在冷冰冰的暖气片上,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内外像被碾过一样痛着。也许是做得太狠,也许是被冷风吹到了……郁青也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身体,反复琢磨着自己被问的那些问题:没有问工作单位,也没有问其他的事,似乎只是想让郁青承认他们确实发生了关系。
那么只有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承认的。郁青想。不知道会不会通知家属。他的思绪在身体严重的不适下渐渐变得有些混乱。姐姐带着孩子,大概不方便过来,那就只能麻烦二胖一趟了……这太荒谬了,要说他们违法,总要有个受害者。可没人受害,只有他和润生……他们两个明明就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正在胡思乱想,房门开了。有人快步走过来,给他打开了手铐:走吧。
郁青愣了愣。
那人不耐烦道:“快点儿,那么多人等着审呢。”
郁青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来时差点儿一头栽倒,可还是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没想到迎上来的是马凯。马凯很热络地对办案人道:“您看,这事儿闹的。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对方也笑着:“嗨,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刚才也问了,确实没人认得他俩 和那兔子窝澡堂没关系。”他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郁青几眼,话里有话道:“你哥儿俩感情挺好啊,问什么都答得一模一样。”
郁青懵懵地看着他。
对方摇了摇头:“不过我也得说啊,小兄弟,往后那不明不白的地方少去。你们赵哥那么大个夜总会,还不够你俩补个觉的么。”
郁青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马凯适时接过了话头:“嗨,这不是初来乍到,不好意思么。成,那我们先走了啊。改天请您吃饭……”
对方挥挥手,点了支烟。郁青虽然人是晕的,可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润生身上的半包云苏 云苏又贵又难买,除了润生,郁青从没见过第二个人抽这种烟。
马凯揽过郁青,转身往外走。
郁青有点儿急:“润生呢……”
马凯低声道:“什么事儿也没有,出去说。”
派出所外头静悄悄的。郁青刚一出来,润生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看上去倒是比郁青好多了,起码身上衣服是齐整的,看上去没吃什么苦头。一看见郁青湿淋淋的头发,他的脸色就变了。
郁青赶紧道:“我没事,就是一杯茶水。你怎么样,没事吧?”
润生低低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