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灯光一晃而过,紧接着就听到陆时慎和梁恒打招呼的声音。
“梁叔叔,您怎么来这边了?”
相近的地点,相同的破自行车,陆时慎的声音却明显有别于平时的冷漠寡言,温柔稳重中又带了鲜明的敬重礼遇,这是学校老师们都没听过的版本。
江稚野从小就清楚这小子两面三刀,特会在他家人面前装乖,现在已经懒得因此翻白眼了。
梁恒虽然心里装着事,但突然偶遇陆时慎还是很惊喜的:“小慎,刚放学吗?最近怎么样了?”
陆时慎翻身下车在梁恒身前站定,认真又不失亲和地寒暄起来。
修长挺拔的身姿如松如柏,万里挑一的好相貌更是如天边皎月,整个人都冒着“别人家极品优质绝顶好孩子”的仙气,梁恒跟他聊了两句就忍不住呲出牙花子猛夸起来。
江稚野还是没忍住,朝着陆时慎的侧脸翻了个白眼。
没等眼皮回落,陆时慎突然转过头看向他。
目光落到江稚野怀中被校服罩住的崽子时,眉头微挑,状似不经意问起:“这是?”
江稚野可还没忘昨天同一地点,对方说自己像个路障的事,一开口就很是不客气:“刚捡的小路障,和你有关系?”
梁恒也觉得这孩子的身份现在的确不好说,便就着江稚野的玩笑话说了两句:“……小慎呀,有时间去看看你表姨,她可想你了,又担心会打扰到你读书,就总跟我们念叨你。”
话里的表姨说的是江稚野的外婆,按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硬算的话,陆时慎要管江稚野的外婆叫表姨,管江稚野妈妈叫表姐。
不过中间拐了几道姻亲实际上早没血缘关系了,即便小时候走动的多,陆时慎面对梁恒、江龙胜这些算起来是平辈的长辈,一直都是各论各的,只有在江稚野面前才偶尔犯贱,让对方给他当大外甥。
江稚野想起这茬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虽然从来不承认陆时慎是什么狗屁舅舅,但每年正月都是他剪头剃头最勤的时候。
很可惜,封建迷信到底没帮他把陆时慎送走,这家伙还跟山东大葱似的越长越好了。
陆时慎闻弦音知雅意,见两人急着离开,便朝着梁恒微微颔首,主动道别。
说话间唇侧的笑容加深,左侧面颊上罕见被带出一抹浅浅的酒窝,周身孤高冷傲的气质瞬间弱化不少。
一直等到汽车没入黑夜,陆时慎才收回目光,如昨天那般站在江稚野之前停留的位置。
接连深吸了几口冷寒的空气,试图将尚未消散的气息悉数汲入肺中,一向清冷淡漠的眼底短暂地泄露出些许贪婪,很快又恢复成深不见底的漆黑冷寂。
知道对方现在没有女友又能怎样?
或早或晚而已。
就像他故意制造这场偶遇一样,都是没有意义的,可他总是忍不住……
梁恒上车后还忍不住跟江稚野感叹:“小慎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好了……他现在得有一米九了吧?”
江稚野已经预感到梁恒要说什么了,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果不其然,梁恒下一句说的就是:“你看看人家,打小就不挑食,我记得他还特别爱吃鱼,这大高个多好啊,你妈比他妈还高半头呢,你要是不挑食准比他还高!”
江稚野:“……”
“你怎么不提我爸垫三层鞋垫才勉强一米八的事?”
江稚野妈妈净身高一米七,平时还很喜欢穿高跟鞋,找对象的底线就是一米八,本以为江龙胜勉强达标,没曾想第一次邀他上门做客,脱鞋后人直接矮了一寸,此事一度成为叶家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