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红衣服的姑娘,住哪间房,我、我要见她。”
牧封川口中含糊着,不住摇晃店小二。
店小二衣襟被拉歪,连忙抓住衣服,看向牧封川,口中道:“少爷,这位少爷您慢些,你要找的姑娘刚走,要不,您在大堂等等,我给您送杯醒酒茶?”
“不,我不要!”牧封川一挥手,一副任意妄为的模样,大声道,“我要姑娘,带我去找她,我没醉,我要见她!”
“别、别让她身边那个男的知道,我要单独见她。”
牧封川假装醉眼惺忪,耳边听到周围传来窃笑。
以红衣女与刀疤巨汉的组合,无论走到哪儿,都必定会给周围人留下深刻影响。
牧封川此时的表现,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看上红衣女,却又害怕巨汉的孬种,即便他们本人也对巨汉心存畏惧,却不妨碍此时以此嘲笑。
店小二在牧封川的提醒下脸色一变。
但凡开店,谁都不愿意自己店中出现争执,尤其这样一个动辄大打出手的世界,即便事后能得到赔偿,万一过程中,自己丢掉小命呢?
原本只想安抚醉鬼的店小二,顿时把目标转为劝走。
“这位少爷,您要找的人真不在,您看,要不您去其他地方找找?”
“不行!我知道,她就住这儿!”
牧封川大吼一声,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见她,我要见她,除非让我亲眼看到她不在!”
“她不在啊,您怎么亲眼瞧!”
“你、你告诉我,她住哪间房?我自己找!”
店小二苦口婆心。
然而,正如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自然也劝不动一个假醉鬼。
牧封川的纠缠终于引得掌柜不耐,在掌柜眼神暗示中,店小二松了口气,扶着牧封川朝二楼走去。
“少爷随我来,我带您去瞧,您看,房间是空的,人刚走不久,不如快去其他地方找找……”
大堂重归安静。
零星坐着的几个客人交换眼神,窃窃私语。
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眼中的醉鬼踉跄从楼上奔下,冲出客栈,一溜烟跑远,再也看不见身影。
顿时,大堂爆发哄然讨论,皆是高高在上的取笑。
想必,即便红衣女回来后,从众人口中听到,也想象不出那个窝囊、废物的醉鬼是几次三番气煞她的牧封川。
然而,牧封川并未离远客栈。
他在外绕了一圈,避开客栈正门,拐到背面,抬头望一眼墙上窗户,迅速从中找出店小二刚才带他看的房间。
三楼,可以上。
飞身而起,在墙壁稍稍借力,伸手一把抓住窗沿,掏出一柄薄而短的小刀,插入窗缝,缓缓撬开。
窗户打开,牧封川凌空一翻,滚入房间,反手把窗关上。
客栈的房间布置,基本大同小异,牧封川也在这儿住过,只需一扫,便寻到了合适的目标。
艳俗的牡丹花瓶,胎质粗劣,属于砸坏也不会心疼的摆设,他之前住房间,也有一个,上面落了一层薄灰,说明擦拭不怎么频繁。
牧封川走过去,伸长脖子朝里看了一眼,掏出一只比瓶口略小的玉蟾蜍,小心翼翼搁入其中。
不敢再动其他东西,最后看一眼花瓶,自认瞧不出破绽,原路返回,关好窗户,绕了一圈,换身衣服,再次回到之前的酒楼。
这次,牧封川挑选了一个更不起眼,却依旧能观察客栈的位置,手指轻点桌面,等着目标回到他布置好的客房。
日头逐渐升高,青石板的街面一片耀眼的明亮。
远方,一男一女走入视野。
他连忙挪开视线,只余光跟随二人,看着他们走入客栈。
牧封川没有起身,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夹着面前的几盘菜,心中思绪纷杂。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城卫的告诫。
我是不是太斤斤计较?
哪怕对方的确有些毛病,可上辈子,我见过更无理取闹的客户,那时能忍,为何换了个世界,便再忍不了?
这两人不知什么来历,疑心病格外严重,我虽动作小心,却也难保不被察觉,万一,两人是那种窗边夹头发、地上涂药剂的超特工型人物,发现有人进入过房间,玉蟾蜍绝对藏不住。
到那时,不但要损失之前一万两,还得再搭一个更贵的道具,当真值得?
甚至,自己这次行动,不一定能起到想要的效果。
没有足够的实力,所谓算计,也不过空中阁楼。
眼眸陡然幽深晦暗,牧封川胸中再次生出一股郁气,他深深吐气,胸膛下陷,好似要把所有废气都吐出来,同时也排出那股郁积。
重来一次,如果重活一次,只为当缩头乌龟,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
活得再久,也是乌龟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