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负手立在墙边,面无表情。
阿黎半边身子还在狗洞里,仰着小脸,大眼睛清澈无辜。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预感犯了很大的错。
因为,她从未见容辞哥哥这么严肃过。
小姑娘鼻尖蹭了些灰,厚实的刘海略显凌乱,就这么睁着琉璃剔透的眸子,越发显得紧张无措。
容辞心下一软,蹲下去将她抱出来。
又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鼻尖的脏污擦去。
“你去做什么了?”他问。
声音分明平淡温和,可听在小姑娘耳中,很是局促。
阿黎低头,老实道:“去......去听戏了。”
“听的什么戏?”
阿黎摇头,她不懂,但想起楚玥的话,答道:“崔莺莺想出门玩,父母不准,她就哭了。”
闻言,容辞神色微微错愕,哭笑不得。
学馆的监承一听崔莺莺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发白,忙上前解释:“容世子,后头这戏楼已经十几年了,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为了揽客,什么下九流的戏都唱。”
容辞冷眼睨他:“这狗洞是怎么回事?”
“这......”监丞额头冒汗,在书院里出现这么大个狗洞,旁的不说,若是有歹人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书院渎职,确切说来是他作为监丞渎职。若容世子计较起来,他职位不保。
监丞告饶:“容世子,是小的疏忽忘了查看这一处。您放心,我一会让人把洞堵住,不,我现在就让人把洞堵住。万幸宋姑娘和楚姑娘无碍,不然小的难担待。”
容辞没理会他,继续慢条斯理给阿黎擦脸。
阿黎紧张望着他,容辞面色越平静,她心里越害怕。
“容辞哥哥,你生气了吗?”
容辞没回。
他擦好脸,对监丞道:“今日之事切勿说出去,尤其不能让襄阳侯府知道。”
“明白,小的明白。”监丞清楚容世子是不想四姑娘被家里罚,当然他也巴不得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完,容辞牵起阿黎。
阿黎老实巴交跟着他走,后头的楚玥也下意识地跟着走。
监承忙拦住:“楚姑娘,今日这事还得仔细盘问呢。”
楚玥咬唇,哭丧着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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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带阿黎出书院后,门口等着的宋家小厮上前来:“四姑娘,您总算抄完功课了。”
闻言,容辞淡淡看向阿黎。
阿黎越发没脸了,头埋得低低的,一副犯错认真悔改的模样。
容辞对小厮道:“你们自行回去,跟老夫人说我晚点送阿黎回来。”
“哎哎,好。”小厮应声。
容辞带阿黎上了自己的马车。他马车宽敞,阿黎进去后,规规矩矩坐在门边,偷偷打量他神色。
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令容辞不忍。
可今日之事,往小了说是阿黎贪玩,往大了说那便是罔顾礼教。
不罚不行,得长个教训。
阿黎向来听话,偶尔顽皮却无伤大雅,这些年来从未被他罚过。但他清楚,孩子越长大,性子会越叛逆,若是教不好,指不定以后长歪。
可怎么罚却是个棘手的问题。
小姑娘娇娇气气,罚重了怕她哭,罚轻了怕她不长记性。
容辞琢磨了会,从暗格里取出一把戒尺。
瞧见戒尺,阿黎傻眼——容辞哥哥马车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许是猜到她心里所想,容辞说:“这戒尺是专门给阿黎准备的,阿黎不听话就会打手板心。”
阿黎瘪嘴:“我错啦!”
“知道哪错了吗?”
“不该钻狗洞。”
“还有呢?”
“还有......不该偷偷去听戏。”
“还有呢?”
还有?
阿黎认真想了想,想不起来。
容辞板着脸:“伸出手来。”
嘤......
阿黎瑟缩地伸手,闭眼不敢看。
她掌心白嫩丰腴,瞧着细皮嫩肉的。
容辞狠心落下一戒尺:“这一戒打你钻狗洞。”
随即,他又落下一戒尺:“这一戒,打你偷偷听戏。”
他打一戒,阿黎眉头就皱一遍,原以为两戒尺结束了,却没想到容辞又落了一戒下来。
“这一戒,打你对小厮撒谎。”
最后这一戒不疼,可不知怎么的,阿黎心里委屈得很,忍不住眼眶发红。
“我没有!”
她从未撒谎的,容辞哥哥冤枉她。
容辞见她要哭不哭,心下不忍,可面上神色不变,依旧严肃。
适才出门时,小厮的话他听得真切,说“四姑娘您总算抄完功课了”。可她哪里是在抄功课,分明是去听戏了。
小小年纪撒谎要不得。
见她还不承认,容辞又故作沉脸几分,作势扬高戒尺。
阿黎“哇”地一声,吓哭了。
“呜呜呜我讨厌容辞哥哥!”
容辞一愣。
手持戒尺顿在半空,进退不得。
可才训斥过,立马就哄肯定不行,不然她下次还会再犯。是以只得继续板着脸,吩咐车夫去襄阳侯府。
容辞没哄阿黎,阿黎抽抽噎噎哭了一路。
期间,瞧都不瞧容辞一眼。
等到了襄阳侯府,小姑娘下车时重重“哼”了一声,那架势仿佛要就此跟容辞决裂。
容辞目送她小身影气呼呼地进门,头疼扶额。
他两辈子都没有过孩子,没想到,教导小孩会这般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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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