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银灯映玉人 梅燃 1842 字 8个月前

那枚玉扳指是陈鸿铭随身之物,素不离身。

陈鸿铭在御前伺候了这么久,天子察人至微,对它时常把玩的这枚扳指印象深刻。

认出玉扳指的那一刻,陛下的脸色便晦暗如山雨欲来。

陈鸿铭在长安虽然狡兔三窟,但它每一个住宅,李朝琰都一清二楚。只需找上几个人拷打一顿,便顺藤摸瓜找到了藏匿骆熹色的那座阁楼。

阁楼隐蔽,但长安街衢交通,纵横明晰,并不难寻。

他可以再留陈鸿铭几年,尽管此人贰于太后,背主求荣,本就是犯了大忌。

然而这一次,杀心一动,再难泯灭。

李朝琰的愠意挂于眉梢眼底,冷凝着那陈鸿铭,讥诮地吊了右边唇角。

事迹败露之后,陈鸿铭匍匐上前,摇尾向太后祈求怜悯。

“太后娘娘,臣只是在那绿腰宴上见过那骆氏一眼,怎知她是陛下心爱的娘子,臣实在是不知……”

郭太后并不觉得这要命,陈鸿铭是自己的心腹,她还不至于为了个下贱的吴姬将他处置,但天子余怒未平,太后也不想因为一个吴姬,就生分了母子之情。

权衡之下,她将目光投掷在韩保身上。

那趴在地上的韩保,突然感到脊背一寒,像是一股凉意从骨头缝里渗入,他蹑手蹑脚地扒着地面抬起头来,正碰上太后娘娘若有所思的双眸,韩保激烈地哆嗦起来。

太后为平事端,充当和事老:“韩保抓了你的人,哀家今日替你处置了,不过区区一个吴姬,天子不要哀家动怒,哀家听你的,处置这事,你也听哀家的。”

这就是要各退一步,粉饰太平。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眼下有个垫背的,正是求之不得,陈鸿铭连连磕头:“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韩保则是两泪涟涟,瘫倒在地,满眼写着绝望。

他不明白。

“干爹呀,是你吩咐我把那个吴姬劫来的……”

他连求情都不曾。

自己殷勤地侍奉了他这么多年,把他可是当亲爹一样的,这回触了龙的逆鳞,却被人如同破铜烂铁般踹开了,一点往昔的情面都不留。

皇帝未置可否。

郭太后抢先做了这一决定:“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私掠他人奴仆的韩保拖出去,就地处置了。宫中容不得此等败德丧行之人。”

韩保这回终于可以放声地叫了,他不仅要叫,还要骂了。

“陈鸿铭!我这都是为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前荣宠在身时,韩保就是锦上添花、捏腰捶腿的物件,如今落魄了,要保身了,他就是自己跟前的盾。

陈鸿铭没什么好心疼的,也不内疚。

他体贴地挨着太后娘娘尊贵的凤足,宛如贴面亲吻一般虔诚地侍奉,再一次磕头,千恩万谢。

郭太后松了一口气:“皇帝,罪魁已替你处置了,那骆氏,你就不要再想,早些弃了她,母后替你将她处置妥当,不耽误你今年立后。”

关于皇帝十八岁立后这件事,是郭太后和司礼监、太常寺早就说定了的。今年皇帝已经到了年岁了,正该提上议程了。

她原本中意霍氏,但皇帝不喜欢,瞧他为了那吴姬大动干戈、不依不饶的德性,太后算是看出来了,李朝琰跟他死去的阿耶一样,不喜霍氏那种端庄自矜的名门淑女,喜欢那些妖妖娆娆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