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膨胀,让你们高估了对我的控制力,”她语调冰冷,像是空玻璃杯被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当然,若非如此,我也不能活到现在。”
“你终于说出口了呢。”
“什么?”
“仇恨,承认自己对这世界的敌意,”卡卡西解释道,“一开始,当重要的人从身边被夺走的时候,将攻击的矛头朝向自己。”
“让自己承担所有的罪责,仿佛它可以完成任何使命。”
“然后不断失去,直到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才意识到,这种自我牺牲,不过是换一种姿态向命运的乞求罢了。”
“一直以来,你不都是这样活着的吗。”
“以抗争的方式向世界献上了所有,也无法掩饰被剥夺的本质。”
这句话,是在对她说吗?也或许是对他自己。
“所以,我可以不挣扎了?”
就这么松开手,往下坠落,像梦里的那些人一样,化作一片枯叶,让这具日益冰冷的身体,被滚烫的熔岩吞没。
但她明明是靠着“我会努力回到你们中间”这样的承诺,将他劝返的。但实际上,不知道有多久了,她没有一刻从自我毁灭的念头中挣脱出来。
但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绝望,她不想拉着他一起堕入深渊。
“不努力活下去也没有关系吧,你们总归会忘记我的,忘记我的诺言,忘记对我的诺言。”
籁忽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说:
“卡卡西老师,我问您一件事。”
“在您监视我之前,是谁承担着监视我的工作的。”
她是六岁回到木叶的,对卡卡西的记忆从八岁开始。
那个时候她和鸣人刚进入忍校没多久,为了帮鸣人教训那些总是欺负他的小孩,差点没收住手。
就在她差点成为杀人犯时,卡卡西仿若神兵天降,自此之后进入了她的生活,像是一块缺失的拼图。为她那无处安放的亲近感提供了容身之所。
那是原本,指向另一个人的感情。
“哦?你记起来了吗。”
“不,我什么也没有记起来,关于他,我遗忘得很彻底。”
但正是这份遗忘,验证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去过森之国吧?在那场动乱发生的时候,我在神殿里看到了爸爸最后的记忆,那个夺去他性命的暗部,是不是鼬呢?”
卡卡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去过那里,执行过这样的任务,对神殿的意义一定有所了解。”
“大概,在回到木叶的最初那两年内,都是他在照看和监视我,应该是那个时候,我将从神殿里带出来的神音石碎片赠与了他。”
“我问过了谕,鼬确实曾经对神音石许下过愿望,让一个人忘记所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交换了什么?”
“‘赦免与拯救’。”
他不会被拯救,无论她救他多少次,他都会死去。因为这就是他交付的代价。
他将背负着无法消除的罪孽,奔赴永久的灭亡。
“鼬离开村子的第二天,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昏迷的你,醒来之后,发现你的记忆不仅空缺了一天,关于鼬的所有,也全然没有印象。当时猜测,应该是他潜逃出村的时候,被你撞上了,所以他才用未知的手段修改了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