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听说你秃了?

最后黑泽阵还是没让我看到他的脸,我也不想把人给逼急了——要是以后都不给我做饭了怎么办?于是从善如流坐回去,接着吃我的饭。

罗宋汤很鲜很浓,颜色红亮亮的,飘了层橘色泛金的油光,西红柿被细细地切碎成丁,在煲中被熬得很烂,牛肉酥软,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蛋花。我吃了一些牛肉,然后把汤拌进白米饭里——米是好米,粒粒分明,泡在汤里也很有嚼劲。

寿司的形状捏的很精致,摆盘也很漂亮,味道更是我最喜欢的加州鱼籽军舰——相当的妙,我吃了好多枚。

黑泽阵倒是对自己做的食物兴致缺缺,不过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大,也吃了不少。

我把剩下的食物放进冰箱冷藏,用过的碗碟放进洗碗机——前两天龙舌兰才买好给我邮寄过来的——按下“启动”键,再把桌子用厨房湿巾擦一擦,饭后残局就收拾好了。

我打了个哈欠,上楼准备去进行一场美美的午睡。

经过侧卧时,我无意中撇了卧室一眼:黑泽阵正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擦着他的枪。日光从窗户中照射下来,在他银白色的发间细碎地闪着光。被拆卸下来的枪管乌黑发亮,一看就知道不知道被擦拭过多少次了——黑泽阵好像没什么别的爱好,闲下来时就是训练和擦枪。

现在我明令禁止他做那些会扯到伤口的训练,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擦枪了——虽然枪械是要经常保养不错,但这几只枪到他手里还不到一个月,已经被他给擦的油光水亮——我怀疑要不是这是金属,估计早就要被他磨的包浆了。

一般的十六岁青少年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回想自己十六岁时的经历,试图从中得到一些经验。

然后我放弃了。

在我十五岁到二十二岁的这七年里,我几乎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只有混乱而模糊的痛苦与不甘。

以前只养过女孩子,还是那种小小的听话的女孩子,对怎么教育少年我还真没什么头绪——也许我该找有相关经验的人请教,或者找本有关青少年教育的书来看看。

养孩子还是得认真点的,别把好好的阳光开朗一小伙子给养歪了。

我想起了后来一身黑衣黑帽毫无品味煞气腾腾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的琴酒,深感教育之路任重道远。

我悄悄离开了黑泽阵的房门口,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一趟君度。

——————————

“去长野?”我向贝尔摩德再次确认:“那家xx研究所?”

贝尔摩德抱着臂靠在车旁,语气淡淡的:“对——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我收回目光,转身给她拉开了车门,“上车吧——别晒到了。”

黑泽阵沉默地开着车,一路无话。

研究所建在地下,入口还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只是名字不同。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千岛犹太后来会和组织闹翻了——如果我家公司天天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腰上配枪的煞气腾腾的危险分子和从头到脚白大褂时时刻刻嘟囔一堆听不懂的医学词汇的貌似科研疯子的人进进出出,我也会疯掉。

唔……真可怜啊,千岛犹太。

不,不能这么想,至少他还获得了钱。

我们走进旋转门,早已有人在那里等着我们了——他很主动地上前:“大人们请跟我来。”

熟悉的银白色电梯,熟悉的刷卡机器,熟悉的地下实验室过道——组织的研究所都是按照一个模板打造出来的吗?

只是这一次,等在尽头实验室里,转过来的背影不再是雪莉,而是一位中年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