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个玉佩,德全公公的目光更复杂了,他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玉佩,而是放缓了声音对萧嘉言道:“这是安公主殿下留给大人的遗物吧,大人这又是何必呢。”
“以您和九千岁的情分,只要求了九千岁,九千岁必定不会因为这等没有证据的小事为难您。”
萧嘉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吧。”
旁人都以为他和宴九千有什么情分,只有他心中清楚,他和宴九千根本没有情分可言,而他手中这个玉佩就该用在有用的时候,留久了可就没用了,毕竟当年他也不是没有求过。
再者,这本就是宴九千的东西,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此事怀瑾无法冒险,还得麻烦德全公公。”萧嘉言朝着德全公公行了一晚辈礼。
“好吧。”德全公公苦笑一声,收起玉佩,而后又关切地看向萧嘉言,“你身子如今……”
萧嘉言摇了摇头,“暂时还……”
话音未落,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甚至就连脚下也有些站不稳,忍不住扶住了朱红色的宫墙才稳住了身形。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德全公公只见萧嘉言头上满是汗水,嘴角不断有鲜血落下,见状他赶忙上前两步搀扶住萧嘉言的手臂,“萧大人。”
萧嘉言浑身都像是没力气似的,勉强借着德全公公的手臂站稳,对德全公公道:“公公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咳嗽声落下,他唇角染上了血线,袖口更是染红了一大片,看上去极为狼狈,德全公公见这样的萧嘉言,眼中划过一抹不忍。
萧嘉言朝他勉强一笑,不甚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线,又缓了好一阵子才站直了身体。
“老奴会把玉佩带到九千岁手上,萧大人放心。”
再次朝着德全公公行了一个晚辈礼,萧嘉言道:“怀瑾谢过德全公公。”
他断断续续又咳了几声,而后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偷偷塞到德全公公袖中,“一点小心意,就当是感激德全公公这些年在宫中诸多照顾。”
犹豫了一下,萧嘉言的声音更低了:“若公公觉得为难,就当怀瑾什么都没说吧。”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一步一步朝着宫门走去。
瞧着那显然是早就备好的布袋,德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见着那瘦弱的人走上一段稍稍休憩一下,一步一步走出宫中,瞧着那背影,依稀间他似乎看见了许多年前那个蹦蹦跳跳朝着他跑来的孩子。
那孩子拉着他的手,仰着脸看他,手上还拿着一个草编的大蚂蚱,稚嫩的脸上满是笑意,奶声奶气道:“德全公公,这是怀瑾送给你的礼物哦,娘亲说德全公公喜欢蚂蚱,怀瑾就编了一个大的,德全公公看看喜不喜欢。”
说话的时候,那孩子还张大着手臂,一副夸张的模样,稚嫩的脸上满是欢欣。
——那时他是安公主宫中的大太监。
稚嫩的脸和如今虚弱的容貌重叠,回过神,德全默默看着那道远走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个许久都没有出现的称呼: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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