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盛同学像又用脸摆出一个问号,不明所以,急忙问:“你道歉干什么?”
“因为我好像应该和你提前商量一下。”邵迟说,“你刚看见饮料车时似乎有点不满,让我意识到我可能有点唐突,不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这么做。”
“我没有不满。”盛连景立即为自己澄清。
他脸上浮露出痛心疾首:“我是觉得你太亏了,邵老板。”
……原来小孩是心疼他的钱?
这份认知让邵迟不仅有点好笑,他正想要说包一台饮料车也没有多少钱,但又觉得这种话在学生面前讲好像难免会显得有点不恰当,好像是一种很俗气的炫耀。
就在他话音停顿的当口,只听小盛同学痛心地接着说:“他们配吗?他们只配人均一瓶学校超市三块钱的冰可乐!”
邵迟:“……”
如果不是关系真的很好,想必这种话根本不会出现。
旁边有人听见了小盛同学的“只配三块冰可乐”发言,饮料推车让大家暂时聚于同一个球场,朋友们嚷嚷着向盛连景讨说法,要求盛连景好好回答凭什么他们只配三块。
眼瞧小盛同学遭到“围攻”,不知不觉,邵迟就退到了距离这群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稍远一些的地方,为盛连景的被簇拥让出位置。
盛连景却身手灵活,轻轻松松挣出围困。
他一个大跨步就站回到了邵迟身旁。
“不好意思兄弟们,刚才是我言辞有误。”盛连景浓眉一挑。
凭着没来由的直觉,邵迟觉得对方看着不像是要道歉。
果然再下一秒,盛连景说:“我看你们配一起分一瓶三块钱的。”
邵迟:“……”
被动度过了一个吵吵闹闹的上午,虽然开头和中途都出了一些波折,但总的来说,邵迟今天也还是顺利练几个小时的球。
结束了“三块可乐”风波后盛连景又陪邵迟练了阵,两人在这期间,聊天闲谈都明显比一开始更放得开,邵迟都会主动开始找话题,和盛连景说了说大黄一家最近在工作室的安顿情况。
盛连景今天本就起过要去看大黄的想法,他直截了当问起邵迟下午行程安排。
邵迟一听就懂,他嘴角不甚明显地弯了一下,说:“回工作室。”
盛连景眼睛一亮:“那我下午搭车过去!”
邵迟却是想起小孩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行程安排:“你打完球之后,还需要去别的地方?”
之前盛连景说的是,中午借球馆这边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午就能直接去创意园。
“不用啊。”盛连景很快答,“我球馆这边收拾完,最多去餐厅再吃点东西,就可以去打车了。”
邵迟“唔”了一声,他停在网前,将球拍换了个手。
“没必要打车。”他说,“反正都是同路,你可以直接坐我的车,我们一起过去。”
盛连景的表情,就像是他刚刚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选项。
“可以吗?”小盛同学说,“不会很麻烦你吧。”
邵迟还是头回看见盛连景身上不那么自来熟的一面,他一时没想清楚一直能特别自然拉近距离的小孩,怎么到了坐车这儿反而迟疑,不会一口答应。
但他当然嘴上先赶快说:“这有什么麻烦。”
盛连景这才点头:“那行,待会儿麻烦你载我了邵老板。”
直到上午的球彻底打完,邵迟收拾着东西走进球馆的淋浴间,他在哗啦水声里,就福至心灵般忽然反应过来——
盛连景刚没那么自来熟,可能是因为这回对方是“获得什么”的那一方,而不是去“付出什么”的那方。
小盛同学,热情开朗,自来熟到陌生人也可以去热心帮忙。
但他在受人帮助时不那么自来熟,会仔细确认自己是不是会麻烦别人。
邵迟其实还想过要带人去别的地方吃饭,就当感谢今天的这一场陪练。
只是想明白盛连景在受人回馈时不自来熟这点,他怕自己请过饮料后又说要单独请吃饭会冒犯,遂把想法按捺了。
中午,洗澡换衣完毕的两个人就在球馆提供的餐厅对付了一顿午餐。
两人临走前有个小插曲,邵迟和盛连景一块路过服务台朝大门走,邵老板却被服务台后的女孩叫住。
“邵先生。”服务台的女孩还是早上那一个,她招呼邵迟道,“我为您做了学员排队预约登记,这个月内只要有符合要求的教练有空档,我就第一时间通知您。”
邵迟驻足,礼貌地朝服务台一颔首:“好,谢谢。”
盛连景在两人走出大门后才问:“你在找教练?”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邵迟省略了自己是业务拉关系需要才要急训球技的起因,只提了提自己需要一个月的陪练教练,希望可以冲刺一下技术好组织活动的事。
盛连景听完,若有所思。
“如果你有认识的教练或其他球馆,也可以推荐给我。”邵迟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得在一周内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
后面这句话好像有一点隐藏的抱怨,像隐晦的找人摊了一下自己日程的压力。
邵迟自己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