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南商尧没有出声,回头看了眼,明白这是要把病人放在卧室了。
南商尧领地和隐私意识强,每次摔伤过来住院,他们护士是进不了最里间的,换药换绷带什么的,都是在起居室。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南商尧卧室的全貌,格局和其他贵宾病房没有不同,也没有额外装饰,可护士长总觉得这里更清新干净一些。
像南商尧那个人一样。
室内采光极好,细碎的阳光透过飘荡的白纱帘,洒在铺着深蓝色缎面薄被的大床上。
靠近落地窗那一侧,被子已经掀开。
病人左手扎针,睡在这边能更好照顾到扎针的手,换吊瓶也方便一些。
她忍不住想,南先生出生这样好,脸帅腿长,话少心细,老天偏爱的过于明显,真不知什么样条件的姑娘才配得上他。
轮椅在深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推至床边,南商尧将人打横抱起,过于滚烫的体温和过轻的体重,让南商尧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燕唐烧的浑浑噩噩,如入太虚幻境,半梦半醒间,耳边依稀传来说话声,他辨别不清楚在说什么。
眼皮酸软,无力睁开。
忽地,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了大朵松软的云层之上,有阳光柔柔的照在他脸上,四肢舒展,稍微好受了一些。
护士长举着输液瓶,挂在床边的支架上。
余光里,南商尧脱下病人的鞋子,盖好被子,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输液的左手。
她清楚南商尧一直不出声是怕打扰病人休息,跟在南商尧身后出了卧室,轻轻带上门,才问:“南先生,病人还有两瓶点滴,是您按铃,我过来换,还是?”
“不用,麻烦你把药放在客厅,我自己去取。有事我再按铃,麻烦了。”
护士长不忘交代:“医生嘱咐要多给病人喂些热水。”
“好的。”南商尧折返往卧室走,出来这一趟似乎只为送客。
——
南商尧倒了杯温水,走到床边,弯腰,手臂穿过病人脊背,轻松将人扶起来。
杯口抵在被烧的发干的唇上,“喝水。”
燕唐正渴的心口发慌,几口将杯中水饮尽,舔了下唇,迷迷糊糊地呢喃:“还要。”
南商尧没听清,“什么?”
燕唐隐约闻见了迦南香,南商尧身上的迦南香。
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一直梦到南商尧。
他低声重复,“要。”
南商尧:“要什么?”
“南商尧。”
“……”沉默十几秒,南商尧再次开口,“我在,要什么?”
燕唐这次乖乖回答:“水。”
南商尧将胸膛的重量卸到床上,起身,伺候病人喝完第二杯水,正要扶人躺下,动作忽地一滞。
燕唐被迦南香的味道带回了玻璃房,脑袋在南商尧下巴处蹭了蹭,是亲昵和依恋的姿态。
气息滚烫的唇舌中吐出迷蒙软语,似埋怨,似嗔怪,又似撒娇。
“南商尧,你弄的我好疼。”
南商尧垂眸看他水艳艳的唇,半晌却什么也没说。
——
南商尧去客厅取回余下两大瓶点滴,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手边柜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白茶,一本阿玛蒂亚.森的经济学著作《以自由看待发展》。
他看了眼吊瓶中剩余药液量,和滴液速度,垂下目光,翻开了书。
四十分钟左右,南商尧放下书,熟练地换上第二瓶点滴。
扶病人起来喝水,病人越发娇气,闭着眼睛拧着眉,“不好喝,没味道。”
渴的喉咙发干也不愿意往下咽,水顺着瓷白的下巴流进衣领。
南商尧视线逡巡一圈,把自己那杯白茶端了过来,“糖水,快喝。”
燕唐小口啜饮起来。
南商尧心道,可真是个小孩儿,这般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