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抬头看了他两眼,“家里有人过来接你么?”
不知为什么,陈延卿扭头看了邝如英一眼。
“大人不在。”他顿了顿说:“我打个电话。”
“你头上的伤还是处理下,看需不需要缝针,别留下疤了。”
警察说完,转头去询问马大山了。
“你为什么打他?”
马大山此刻已经有些腿软,说话也磕巴起来:“他、他先欺负我娘的!”
“怎么欺负的?”警察问。
马大山的脸开始涨红,他的大脑仿佛正在延迟启动的引擎,刚刚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不占理的哪一方,“他、他抓着我娘不放——”
警察都有些无奈了,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就没啦?”
马大山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
他平时在街面上总和些游手好闲的闲散人员混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进了局子里,瞧见这大盖帽坐在对面,他就忍不住怂了。
这年头,再嚣张的盲流混子也是怕大盖帽的。
“不是,同志,这小伙那是劝架呢就被打了。”张二山在旁边口齿特清楚地把当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警察讲了一遍,“是他老娘扑上去要打人家,这小伙给拉开的。本来也没把那老太太怎么样。”
“行了,你俩都留下,”警察摆摆手,“其他人可以走了。”
陈延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表情挺平静,倒是马大山一下慌了神,一听要被派出所留下,他汗都流了一脸,“我、我又没犯事,凭啥留我?!”
一边马老太太一听,也不敢再装昏躲事了,“诶唷”一声又颤颤巍巍地“醒来”,一张嘴就要哭叫。
警察被她搅和的心神不宁,猛地一拍桌子:“其他人都出去!亲属可以等着,他们的问题交代清楚了自然就可以走!”
没人看见,就警察拍桌子这一下,马大山的腿猛地抖动了一下,要不是暖气片顶着他屁|股,他就得坐到在地上了。
马老太太也被吓得噤了声,只得缩着脖,鹌鹑一样地退了出去。
她自然也不敢走,毕竟那么大个儿子还在人家派出所的大铁门里呢!
马老太太走出门去的几分钟里,无数儿子被拷走、吃牢饭的画面在脑海中旋转不停。再一抬头看见一身轻松还说说笑笑的邝家几人,眼睛都快红的滴出血来了。
邝老太太在旁边还不放过她:“哟哟,这人那,就是不懂法,还不懂得啥叫先撩的贱?”
马老太太气得就想冲上来,可一想儿子还被扣在派出所里呢,只能又咬着牙忍下来。
邝如英站着没走,“我等等陈延卿。”
人家帮了她们,她们总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张二山哈哈一笑,道:“他肯定能没事儿,本来就不是他的过错,顶多问几句就叫他家里人来接他了。”
他神神秘秘地问邝如英,“二丫,你啥时候跟这小子认识的?”
邝如英眨眨眼睛,如实回答:“他心好而已。”
少年今天才第二次出现在她们的摊子上,邝如英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名叫陈延卿。
突然出言称他“哥哥”,也是为了找个把马老太太和马大山送到派出所来的借口。她能看出来,陈延卿不是把什么见义勇为放在心上的人,甚至他也不怎么在意自己脑袋上被敲了个大口子,打服了马大山他就准备走的。
但邝如英打算追究这件事,所以就不能放他走。
好在陈延卿是个大好人,哪怕这事儿可能给他造成麻烦,他也没走,而是顺着邝如英的意思留了下来。
叶萍在一旁感慨,“这回多亏了人家帮咱们。”
她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只一想到那可恨的马老太太差点给二丫脸上来两爪子,她这后脊梁就直冒冷汗,现在还心跳得慌呢!
“这可不得感谢人家!”叶萍嘱咐郑壮壮和邝如虹回去收拾摊子,她和邝如英留这儿等着陈延卿出来,怎么说也得等人家家人来了再好好解释道谢,再带人孩子上医院瞧瞧伤去。
“到底是军区大院出来的,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她道。
邝如英愣了愣,“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