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骄傲。
“他们箭筒里还有许多箭。”黎英已经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趣,他只对苏梦枕有点儿的好奇,而苏梦枕可能要死了,也可能不死。
而师无愧又能撑过多少轮?箭手的箭筒里却还有许多箭,如此多训练有素的箭手,敌人拿准了苏梦枕的骄傲,拿准了他不会弃名而逃。
因为他是苏梦枕。
“你刚才说过,在问他人的名字前,要先通报自己的名字。”苏梦枕手里还拎着那柄美人似的刀,血珠已从刀锋上滑落,它依旧干干净净的,像一朵蒸过水的芙蓉玉面。而拎着它的人,就是巍巍的高山。
“而我是苏梦枕。”
他抬起那双眼,那双眼不似寻常病人那样发黄,反而泛着隐隐约约的浅青,这样冷厉的铜色就藏在苏梦枕的眼睛里,只有在这苦雨之中,才能窥探到半分来。
黎英突然想笑。
在被许多箭手包围,在随时可能被扎成一个箭靶的时候,他在和苏梦枕交换彼此的名姓,他甚至想笑,想放肆的大笑!
但他没笑,因为苏梦枕没笑,于是他也不笑。
“我为剑造剑鞘的时候,剑鞘和剑是一样长,而我又不想再重做一把剑鞘,我的剑就永远留着一寸在剑鞘外面。”
苏梦枕安心的听着,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名号都和自己的武器有关,例如他苏梦枕,不也是惊风疾雨红袖刀么?黎英愿意和他讲自己这把剑的来历,乃至于后面的名号,他们或许就是默契的朋友了。
“因为总有一寸在外面,有人勉为其难给我的剑起了个名字。”
“他说我的剑出三寸就要杀人,不如就叫寸光阴。教我扭曲一寸光阴一寸金这句话,平时少将剑出鞘杀人,出一次要得一万金,我不服气,说一寸剑不也好的很。”
一寸剑,多敷衍的名字,仅因有一寸在外就叫一寸剑么!
是的,就因为这样,没有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万金买得寸光阴的可怖故事,仅仅是因为剑在鞘中的时候露出了一寸。
他的故事停了,他还没有说自己的名号,但掌控那四百名箭手的人已经做好了决定,箭手们飞快的分成两波,将锋锐的寒箭对向他们。
“你的下属们挡不住再一次的攻势。”
黎英的剑已经被他推回鞘中,而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短短的小刀,就是这把小刀挡住了刺向茶花的青刃,让这场惊变不至于在一开始就打出一个最坏的结局。
“你要救我么?”
意料之中,黎英摇头反驳他道:“你不需要救,你也不需要我来救。”
“你的刀已经握在手中。”
“它不是我的剑。”
“但你猜对了,我的剑不是救人的剑,我的刀却的确是救人的刀。”
自苏梦枕和他相识之后,这是他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片刻之后他又收敛了笑容,将手中的小刀摆出一个待发的手势。
箭未动,风已停,弦声是一道道尖锐的呼啸,黎英和苏梦枕就站在被包围的废墟之中,握紧了手中的刀。
—还没有人有动静。
—而箭手的箭已经落在弦上,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