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什么类型的书,叶月都让他带了一些。

书籍的文字是用日文书写的,她曾经学习过这门语言,可掌握程度仅限于交流,为了在回归社会后更好的生存,她开始通过魏尔伦这个翻译机进行日语的学习。

她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从连蒙带猜进步到能流畅的读懂每一个句子。

“是什么让你这样渴求知识?”

她对学习的渴求让魏尔伦感到了一丝疑惑和兴趣,于某一日相处之际,他问出了口,“是因为你对知识有着极致钻研的渴望吗?”

这个问题很好解答,她的视线从书本的墨字上离开。

“我的话,是为了更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特别高深的含义。深入钻研知识不是我这一届平凡之人的任务。”

得到这个答案的魏尔伦轻轻的“哦”了一声。

“的确,好好的生存已经是最大的意义了。”

虽然他显露的情绪如在大海波涛之下的暗流,但叶月仍然察觉出了他言语中的某些不同。对他的处境不闻不问的叶月此时燃起了一丝的兴趣,她抬起头,语调平静但用词尖锐的发问。

“魏尔伦,你所向往的生存是哪一副情景?”问话非常生硬,可声音的主人和捕捉声音的人都不在意。

魏尔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微垂着冰蓝的眸静静的思索半晌,继而用几近厌弃的语气郁郁诉说着。

“我无法去评判何为人类该有的生存,但从我的认知来看,若是能够和家人一起度过平淡而幸福的一生,那是再好不过的。”

男人轻描淡写描绘的场景是很多人终其一生无法达到的夙愿,也是绝大数人一生都无法明白的——何为人生的美好绘图。

他可真是个心灵脆弱但在某些方面又坚韧无比的人啊。叶月在心底感慨了一句,随即继续发问。

“那你也是想和家人一起这样平淡的度过余生吗?”她试探着魏尔伦的底线,平淡的说着。

魏尔伦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他像是在剖析自我般喁喁着,神情冷的就连暖色的灯光都开始退却。

“和家人共度余生啊,那是自然的。可是我更想带着家人去毁灭那些赋予我们糟糕人生的人,随心所欲的破坏,将痛苦施加于他们,让他们体会到造神该有的后果。”

从他这冷漠的一面,叶月能感觉到一种和往常不同的割裂感,她能判断的出,他温柔的一面也许在面对自己时才会展现。

这大概也是他将自己认定为同类的缘故。

而且这种独属于……不,倾注于同类之上的爱意也是令人激动的浑身发颤。

女人压抑住心底腾升而起的爱怜,靠着背后的墙壁,低低敛下睫毛,轻掩着眼底晦涩的感情淡淡的笑着,沐浴在昏暗灯光之下,黑色水草般的长发蜿蜒在床上,她用水中女妖诱人下水的口吻说。

“魏尔伦,如果你的家人希望和你过着平淡的生活,那么你会选择放弃破坏和毁灭吗?”

这句话略微超出他往日思考的范围,他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神色,言语中带着些许的迟疑。

“可是我没有家人了……”

说到此处,他停顿半晌,复又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