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被刀割伤了,怎么洗碗啊?”陈与山说,“你歇着去吧,我洗。”
他说着就将碗筷一把夺去,极富高难度地抱着往厨房跑去。
谢绥看着他的背影,总疑心那里有条尾巴在摇来摇去。
被人剥夺了饭后洗碗权,谢绥去客厅将他带来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收拾完了也不见陈与山把碗洗完。
估计是少爷平时在家很少干活,所以手脚比较慢吧。
谢绥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而后目光落在了陈与山丢在沙发的书包上。
书包是常见的黑色,只是底部的位置被人用白色的颜料潦草地涂抹了些字母。
谢绥看了半天,只认出前面是个x,至于后面一长串人鬼莫辨的字符,怎么也猜不出其中含义。
他随手将书包里散落出的教科书整齐地摞到一起,顺带从其中抽出来一本英语练习册,想看看陈与山平时在学校都学了什么。
刚翻开两页,unit1的标题就被一幅简笔画盖住了。
画简笔画的主人似乎走前卫路线,笔画离奇曲折,堪堪勾勒出一个抽象风的侧脸。
这个侧脸......好像有点熟悉。
谢绥还没看清下面的落款,陈与山就洗完了碗从厨房出来,看见他拿着一本自己的书正在读着,险些吓得心脏停跳,发挥了体育生的优势,三两步窜了过来想抢走谢绥手里那本练习册,结果被人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
谢绥被他吓了一跳,冷着脸看向他:“你的英语练习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心虚了?”
在补习机构谢绥也会给他印些别的练习册,以此检验上课的质量和他自己回家复习的质量,一页一页的a4纸,都被陈与山一张张地小心收进拉杆夹里,生怕被折了页角似的。
可学校的练习册上却满是乱涂乱画,书页委屈地蜷曲,好像遭受了什么暴行。
“不是,我那个......”
陈与山好像咬着舌头,一张好看的脸表情有些扭曲:“我就是,就是那什么......”
“什么?”
谢绥向后靠去,微微抬起下巴,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看向陈与山,金丝框眼镜片有点反光,让对方没法读出自己的情绪:“上课的时候就在练习册上画画,能考出好成绩才怪。”
“我没有不听课,这个是我自习的时候画的。”
陈与山越说声音越小。
他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画画,现在上自习课的时候偶尔无聊,他会想着谢绥的样子在练习册上涂涂画画,但又因为那点隐秘而不敢昭告世间的心思,也只敢画成抽象派大师的风格。
还好他画得抽象。
不然刚刚谢绥万一认出来自己画得是他,那他就完了。
被谢绥扫地出门事小,往后再也不给他上一对一事大。
陈与山一想到谢绥知晓自己龌龊内心想法时厌恶的表情,就觉得和做噩梦一样不寒而栗。
“以后不许在练习册上瞎画。”
谢绥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听不出什么情绪,可陈与山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老师,你别生气,”陈与山低着头,恨不能将头埋进地里,声音很小,蚊子似的,“我明天考试英语肯定考好,好不好?”
谢绥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练习册丢进他怀里:“滚去学习。”
谢绥回了卧室,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他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散发着暖色黄光的夜灯,忽然轻轻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