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陈夫人正在厨房做早餐,闻言挑眉:“怎么?你不想学了?”

“不是。”

陈与山抓了抓头发,说话支吾:“我......我下周期中,明晚想加一节课抱抱佛脚。”

他太想见谢绥了,甚至开始怀疑谢绥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但是谢绥还是没给他发消息。

陈与山再次看了一眼微.信,忽然觉得有些挫败。

对谢绥来说,自己终究只是个补习机构的学生,一个刚满十八岁没几天的小屁孩,在对方心里压根留不下什么痕迹。

这种感觉真讨厌。

外面广播操的音乐结束,体育老师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了十几倍,含含糊糊地传进艺术楼里。陈与山拍了拍红毛的肩:“今晚你自己玩去吧,我去上课。”

他说着,两手抄进口袋里,懒洋洋地走出了卫生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地震了下。

陈与山动作飞快地掏出手机,近乎颤抖地解锁了屏幕,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谢绥】:晚上五点半,二楼3教。

谢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补习机构的。

他从小就是个要强的人,学习要强,人际关系也要强,永远是班上最受欢迎的那个。

可在瞿成栋这里,他却成了不重要的人。

简而言之,用现下时髦的比喻来说,他就是替身,是“莞莞类卿”里那个“莞莞”。

而仔细回忆起来,好像细节都藏在之前他从未注意过的生活琐碎中。

比如瞿成栋总是愿意拉着他吃辛辣的菜,哪怕他说过自己不愿意吃辣,瞿成栋未必是忘了,只是苏辰愿意吃辣而已。他一厢情愿地将谢绥揉圆捏扁,试图将一个替身变成白月光的模样。

而平时送的花呢?为什么他说了自己有鼻炎瞿成栋依旧习惯送他花,是不是因为苏辰喜欢花,尤其是香水百合呢?

谢绥越想越觉得可怖,甚至连之前那些仅有的温馨回忆此刻也像是恐怖电影。

他的枕边人,装着爱了他七年。

而这七年里,瞿成栋吻他,抱他的时候,想着的又是谁?

谢绥一整个下午都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

他在闻到西装外衣上的柑橘味香水时就隐约感觉到瞿成栋可能出轨了,但他当时没觉得有多难过,反而愤怒居多。

可在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时,难过和伤心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谢绥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曾被爱过现在不爱,和从未被真正爱过,这两件事到底哪一件更值得他哭。

从小到大,他也曾有着好人缘,也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班级的佼佼者,父母的骄傲。可好像自从他和瞿成栋谈了恋爱,这一切都统统消失了。他的骄傲在这场恋爱中被一点点磋磨殆尽,只余下满地狼藉。

他在瞿成栋面前只是个不爱吃辣,和他不合拍,冷漠又无趣的“替身”。现在真正的白月光回国,瞿成栋曾伪装的谦和温柔的外表也被一层层剥落下来,露出伪装得极好的不耐和暴躁。

等谢绥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站在补习机构门口,正看着玻璃门上贴的海报发愣。

前台的女孩看见他时有些惊讶:“谢老师,今天有你的课吗?”

“临时加了一节,”谢绥说,“学生叫陈与山。”

女孩低头给写着“陈与山”名字的课表上打了个勾:“谢老师,陈同学还有两课时这个阶段就结束了,这节课你问问他还要不要继续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