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商淮义的书房里面，有一副自己娘亲的画像，想要偷偷拿到自己那里去藏起来。

但是等他砸了锁进到书房，到记忆中那个位置上去那画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放的早就不是自己母亲的画像了，这里放的是商淮义买回来的古画，画的一副舐犊情深。

在书房里面翻找很久，他什么也没有找出来，却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越来越近。

商兰玉这个时候不敢往外跑，只能钻到一个矮矮的，放盆栽的角桌下面躲着，有纱帘的遮挡，不仔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他的。

来人脚步匆忙，进门之后慌慌张张的从架子上取了一直木质小盒下来，商兰玉听见了商淮义的声音，急迫的道：“你拿着这些，带上你妹妹赶紧走，去哪里都好，总之再也不要回浔京。”

“爹，你怎么办？”商钺问。

“我走不了了。”商淮义语气里满含怨气，随即又道：“对了，去那小畜生院子里，把他捆着走，要是有人追你们，拿他威胁。”

“可万一那些人不受威胁呢？”商钺语气虚浮，说着说着就害怕起来，但仍撑着骨气，外强中干的道：“母亲是郡主，凌咎那畜生，难道真敢灭商家满门不成？”

“叫你走你就走，没别的路。”商淮义把人往外推，“那小畜生要是没用，半路杀了就行，你不必计较这许多，赶紧走。”

角桌下的商兰玉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没有听懂商淮义在说什么。

商钺终于下定了决心，打开书房的门就要跑，但紧跟着房门声响就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是商钺的闷哼，紧接着是一个带笑却阴森如罗刹的声音，“宰相大人这是要让令公子去哪里啊？打了别人就想跑，还有这种道理？”

是凌咎，商兰玉听出来了。

他之前带自己去看娘亲，还帮自己换了好的院子住，其实商兰玉之前觉得凌咎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坏，但是现在听见他的声音，他本能的把自己缩的更小了。

商淮义知道逃跑无望了，一个跟头跪到了凌咎跟前，“王爷，王爷您饶我儿一命，只要你饶我儿一命，我就把你之前找的东西给你，王爷，王爷，求您了。”

“好啊。”凌咎道：“就让令公子去问问我母妃，看她老人家是怎么说的。”

商兰玉只听嗤的一声，一阵腥臭的血腥味儿传来，片刻后，像是有什么东西漫过了自己的脚背，温热的、暗红的，又很黏腻。

原来商姝说的没错，血腥味真的很臭，特别是别人的血。

商兰玉现在就算不控制自己，自己也完全动弹不了，他像是被塑在这里的泥娃娃，被浸泡的软成了一团。

商淮义的嘶吼变远了，凌咎的剑尖磨蹭地面的声音也变远了，商兰玉脑子里面嗡嗡响，他甚至不知道遮住自己身形的角桌什么时候被挪开了。

凌咎染着血的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瞳孔倒映着血色猩红一片，商兰玉感觉自己见到了地狱的恶鬼，喉头涌动，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吓傻了，被凌咎吓傻了。

他以为屋里只有商淮义和商钺两个人，但实际上从书房门口一直到外面，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