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不少和他一样被注射了精神力抑制药物的亚雌,所有虫都带着铁制项圈,一条长长的锁链将他们连接起来,看上去犹如一条滑稽的庞大连体蜈蚣。

在此之前,阿斯莫德想过关于自己虫生末路的许多种可能。

死在战场上、被炮火炸成碎片,是他关于自己死法最多的一种设想。

他是帝国的军雌,理应死在战场上,葬在黄沙里。

……但他万万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其他低级亚雌一同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变成货架上的陈列品,任人挑选,像砧板上的兽肉一般。

为什么他没有死在那场空袭中?

为什么那场空袭没有让他死掉,偏偏是给他留下了精神海损伤的后遗症?

让他不得不从一线退役,又不得不和雄虫匹配结婚。

刚成年不久的贵族小雄子,骄纵又任性。恶趣味地将为军雌治疗精神海损伤为筹码,逼迫阿斯莫德满足他的施虐心理。

被带倒刺的鞭子抽打、硬生生将翅翼撕下半边、被无数刀具穿过肋骨间隙,而且被勒令不许用精神力治疗……

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只要他的精神海损伤能得到治疗。

只要能让他重回战场,重新穿上军装。

……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黑市的拍卖场上,和一群哭哭啼啼的亚雌关在一起?

他努力了二十年。从默默无闻的平民下士,一步一步走到军雌上将的位置。

这一切都被那个银发雄虫毁了。

他果然不该对雄虫抱有什么幻想。

他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只懂享乐的混账。

扪心而论,阿斯莫德觉得自己对雄主的行为称得上是有求必应。

无论是钱、受虐,亦或是别的什么。

阿斯莫德不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

他的一切都是最优秀的。即便在专门教导雌虫如何服侍雄主的教管司里,他的成绩也能拿到a等,远远甩掉同期其他雌虫一大截。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错的话,大概就是他有一头如麦浪般耀眼的金发吧。

有亚雌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了阿斯莫德的脸,讶声道:“……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叫阿斯莫德的雌虫上将?”

阿斯莫德静默一瞬,转开头,淡淡道:“你认错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就是你!就是你!!你是我的偶像!!!”

那名亚雌高声惊叫起来,激动不已,片刻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沮丧地垂下头,头上的触须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为什么连你也被卖到这里来了?为什么……”

亚雌似乎失了神智,一直在自顾自地喃喃低语。

阿斯莫德撕下一小块身上衣服的布料,揉了两个小团,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身边的亚雌开始陆陆续续被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带出去,能听见外面有叫价的声音响起。

过了没多久,先前那个声称阿斯莫德是自己偶像的亚雌也被拖出去了。

铁笼里没了亚雌的碎碎念,顿时清静了下来。

阿斯莫德借着这难得的清静,戏谑地开始给自己估起价来。

他能拍出多少星币?

两千?三千?还是说更高一点,一万多?

能拍出一只骊珠石镯子的价格吗?

军雌在婚恋市场上并不如那些身娇体弱的亚雌受欢迎,但是听说某些上流社会的贵族,会有些特殊爱好,只有体质强健的军雌才能活着撑下来。

那大概能再拍高一点吧,大概两万星币的样子?

真不错。

居然够买两只骊珠石镯子,戴一只砸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