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着汗巾的店小二满脸笑容地从走道穿过,他手里高高地举着托盘,里面盛着一尾极鲜嫩肥美的鲈鱼,浇上油脂一般滑嫩的汤汁,这一盘大约有五六斤重,价格也十分不菲,那小哥单手托举依旧面不改色,轻轻松松地送到了客人面前。那一大家子亲朋好友,便都笑着举杯动筷,空气里弥漫着香甜诱人的气息。
席上,隐约传来乐声。
原来一楼中间的堂子里站着一帮店老板请来的梨园班子,此刻正在底下唱曲,他们各个浓妆艳彩、纷华靡丽,但嗓音却又嘹亮动人,即便坐在二层也清晰可闻,唱的曲目也有些意思,是一出改编过的《踏谣娘》。
这首乐曲从何得来已经不可考,只在《教坊记》中略有记载,讲述的是一对民间夫妇,夫郎貌丑不堪看,
妻子却十分貌美良善。可惜她的夫君极爱嗜酒,每逢喝醉都要将她殴打一番,妻子心中苦怨难诉,就编成了这样一首歌。忙去捡,醒狮人的赏银是不能拿的,这是规矩,坏了规矩很可能就要破了自己一年的运气,但是沾沾喜气是很可以的。
捡到赏银后,大家欢呼一阵,在那荷包上摸一摸,再把荷包挂到醒狮人专门用来放赏银的小袋子里。
那狮子歪头朝他作了几个揖,又舞了一阵才彻底离去。
“这是祝贺你新年安康、平安顺遂的意思。”穆山显道。
谢景还扒在窗口,恋恋不舍地看着醒狮离开,闻言,忍不住问:“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他抬着眼睑,兴奋的时候格外明亮,像刚洗过的葡萄一样。
这是他在宫里从未体验过的世界。
穆山显看了好一阵,按捺了很久,最后只是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脸庞。
“这是习俗,醒狮人会把每条官道和主道都舞过一遍。”他解释。
只不过,刚才那一出确实是他有意安排。舞狮人也聪明,看到他们坐在一处,便知道真正要吉祥的那个人是谁,便冲着贵人一通耍宝卖好,两方都高兴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宫里过节时也会听梨园的人唱戏,只是没有这么多的花样。”
谢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这才发觉他快倒在喜公子身上了,那人揽着他的肩,像是怕他摔着,只是行为举止和一般的搀扶不同,明显带着亲昵。
舞狮舞了一阵,喜公子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应该已经很久了。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
谢景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整理衣冠、端正坐直。
穆山显像是毫无察觉,把眼前的半杯酒水递给他,“润润嗓子吧。”
“……好。”
谢景接过,没有防备地一饮而尽,清冽的带着梅子香的酒气一下子涌进他的喉咙里,他惊吓得咳了咳,等听到喜公子低沉的笑声时,才突然意识到,这杯是喜公子刚才喝过的。
这梅香,好熟悉。
他一边咳嗽一边疑惑,只是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耳旁飘来了一句:“真笨。”
说罢,喜公子捏着他的下巴,把人转了过来,在人声鼎沸、喧嚣攘攘的帝都街市旁,深深地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