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寂静的走廊里拉着两道影子,一头一尾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温冉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昨天之所以这样肆意放心的对一个陌生人倾吐,就是因为察觉到对方身份不凡。
这样的人跟她是有着天然壁垒的,可以遇到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可她们还是遇见了。
巧合的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一样。
不过她又有什么值得被薄以秋设计的呢?
温冉想起了、刚才庄澜对她说的那些话,眼底闪过一秒晦涩。
她看着明确表示还记得自己的薄以秋,压了压冒出来的这份情绪,礼貌恭敬的对她道:“昨天让薄总见笑了,谢谢您的帮助。”
雨夜下无话不说的距离在太阳升起后被重置,一切归于零点,甚至负数。
薄以秋一言不发的看着温冉对自己表示感谢,目光没有刚才平静。
视线里的人已经没有了昨天凌晨时的那种崩溃狼狈,得体的全然是一副专业记者该有的样子。
两个不同方向落下的光同时披落在她身上,在地面与墙上出现了两道影子。
就像是两个人。
想到这里,薄以秋眯了眯眼。
纯黑的眸子被眼睫遮去大半,在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悦。
走廊的光线比起昨天要好太多,温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缕情绪,心底不由得一紧。
她实在是担心薄以秋的不悦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让她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
温冉实在是觉得自己最近水逆缠身,抓了个路人吐黑泥,事后竟然发现是自己的大老板。
还是直系。
尽管内心是崩溃的,但温冉还是拿出了专业的态度,对薄以秋保证道:“您放心,我会尽快解决好自己的私人事情,绝对不会让感情的事影响到正常工作。”
寂静的走廊里接连传来凉道好听的声音,干净且利落,听着让人信任。
可薄以秋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松缓,她看着温冉,眼底堆起一层层波纹。
杂志社的职员都在忙着应对薄以秋的考察,无人经过的走廊安静的要命。
温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拿出专业态度了,薄以秋还是对自己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是过了半个世纪,还是只有几秒,惴惴不安中,温冉听到了来自薄以秋的关心:“所以,昨天有淋湿吗?”
这人的声音还是跟昨天一样,平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多了一层浅浅的温和。
这让人觉得她在意的并不是手下的员工会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而影响工作,而是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的身体健康。
温冉有些意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关心让她糟糕的心情好了很多:“没有,谢谢您的伞,多亏了它我才没能淋湿,十分感谢。”
温冉的用词依旧分外礼貌,字里行间都是上下级的距离感。
光线阴影中好似有嘴角轻抿,薄以秋温吞的笑道:“温小姐,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对我说了很多个谢谢了,是不是有些太客气了。”
温冉没注意,刚才寥寥几句让她跟薄以秋的距离缩近了不少。
此刻薄以秋正站在离自己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像昨晚一样保持着礼貌。
灯光幽昧的落下一轮,照的她大衣失了颜色,仿佛也一并吞掉了杂志社众人看到的压迫感。
她目光平淡的看着面前自己,眼底铺着恰到好处的礼貌,明明这话单看字是让人觉得她有些不悦,可笑意与眼神却压过了句式里的不悦,让人有一种平易近人的玩笑感。
薄以秋也不是那样跟传闻中似的不苟言笑,令人生畏。
有那么一瞬间,温冉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中丰富了一下。
她依旧跟薄以秋保持着距离,只是眼睛里带上了点收敛的笑意,像是凉夜里扑簌簌的星火:“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薄总昨天的伞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是应该表示感谢的嘛。”
薄以秋注视着温冉,神色稍霁,又问道:“只有伞吗?”
温冉愣了一下。
薄以秋的话好像要自己追加什么,可她能谢谢的还有什么呢?
温冉大脑飞速复盘着昨天的事情,忽的就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