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苏拿着相机,一路都在记录着。他拍着祖国的大好山河,拍着在内蒙绝对不会见到的峡谷疯流,拍着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啤酒,还有不同的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薄荷绿色的毛衣,一件白色的外套,特别春天。昨天是一件天蓝色的,像天空的颜色。再之前是黑色的和银色的,可是她似乎从未穿过红色。

也许她不喜欢红色,那日苏记住了。他看着相机里的她,无论是什么样的装扮,什么样的背景,都特别美。

记录得越多,他就越陷入她的美貌陷阱。就像他习惯了酒精给自己带来的漂流感一样,喝醉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以前他第一次喝醉的时候,就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桦树,想象手里拿着一把刀,割破桦树的皮,就会有甜美的树汁流淌出来。这想象太真实,让他无比沉迷,无法自拔。从此以后,变成一个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酒蒙子。

可是他觉得自己还醉得不够,因为在他的酒梦之中,还缺一点东西。那流淌的清澈小河,茂密的桦树林,亲切的城镇,都没有人的踪迹。

所以他就加大了剂量,拼命喝啊喝,就想见到一个人。可是他都喝成这样了,还是没有人。

直到遇到了她,他去的地方,才有了人气。

特别是在麻雀落满石狮子之后,她每次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而每一次,她都是穿着红色的衣服。

那日苏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看她看得还不够多,所以才会想象力匮乏。他举着摄像机,继续拍啊拍,希望能把每一刻美好的她,都记录下来。

但是此刻美好的她,却在看着孙一通。

确切来说,是樊盼晴此刻正在盯着孙一通头上那个锑锅。她记得才把锅给他套头上的时候,锅还很新,很亮。可是随着他们离开鸟烧窝,孙一通晕倒的频率越来越高,这锅就越来越破,越来越像砸死她的那一口锅了。

骗子!说什么修复bug,到头来,一切都还是要靠她自己呀!

果然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靠别人,哪里靠得住!

不过樊盼晴还是没有沈墨的魄力,她也不可能杀了孙一通,抢了他的锅,然后给砸了。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蝴蝶效应啊,她可不敢赌。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跟着孙一通,只要锅在他的头上,她就是安全的。一直到那一天,她得站在上一辈子锅落下的地方,稍微远一点点,看着锅落地,应该就可以了。

想好了,她稍微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就看到那日苏在看着她。

她把他,是当做替身的。所以这一刻,她有些愧疚。如果说两人只是谈谈情,说说爱,然后各走各的路,那她可以很愉快地接受他做男朋友。跟着他去内蒙的大草原,去骑马,去放气球,像一对普通情侣一般。

可是她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深,脚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就知道他陷进来了。

但她给不起,他想要的,她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