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秋阳正暖,浮光在树影里斑驳,风动而影晃。
薇薇转了转手上的小蛇表带,那些绿宝石映入她漂亮的眼睛,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加璀璨夺目。
她弯唇笑了笑说:“为了答谢哥哥的礼物,今天的晚饭还是我请吧。”
“气消了?”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贴上去轻轻摩挲。
“嗯,消了,”薇薇的语气格外软萌,“哥哥想吃什么?辣的还是不辣的?”
“这回又要带我去火锅店?”他还没忘记小姑娘那次故意耍坏的捉弄。
薇薇立刻说:“不啊,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选择哒。”
“我想吃……”他手搭回到方向盘上,故意停了停说,“麻辣小青蟹。”
“啊?”薇薇惊讶完,发现这人只是在开玩笑。
中秋前后的螃蟹确实肥美,薇薇提议:“要去橙湖吃螃蟹吗?麻辣蟹、清蒸蟹都有的。”
“好。”他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贺亭川之前好像有点心情不好,现在似乎又好了。
薇薇朋友多,这橙湖边上的螃蟹店就是她朋友开的。
她借了顶帐篷在湖边搭好,点上灯,小桌板一放,各种口味的螃蟹往里端。
贺亭川也没闲着,跟她一起摆东西。
“喝啤酒吗?”薇薇坐下来问。
“不许喝。”
“哦。”薇薇耸了耸眉毛。
“海鲜配酒会痛风。”贺亭川戴上手套替她剥了个蟹腿,顺手给她倒了些姜汁,“蟹腿凉,蘸着姜汁一起吃。”
“想不到,哥哥还懂养生嘛。”薇薇难得打趣他。
贺亭川声音低低的:“不算养生,怕你胡闹,提醒一句。”
薇薇支着脑袋,认真道:“哥哥,我不胡闹,很乖的,要是南城电视台整个淑女比赛,我不做榜眼也能做探花,琴棋书画我都会。”
“嗯,你乖。”贺亭川有些忍俊不禁,他倒是知道一些她辛苦做淑女的事。
“这些事我原来都不太喜欢的,但是会了以后又很有成就感,我国画还拿过奖。”她故意把她努力做淑女的原因给省略了。
很多事情都是做的时候辛苦,结束时回甘,回头想想还觉得有意义。
两人又聊许多,薇薇面前的盘子里,总会有源源不断摆放整齐的螃蟹腿。
晚风舒爽,一阵阵从湖上吹过来,女孩身上柔软的香味也在鼻尖萦绕堆积起来,甜丝丝的。
螃蟹吃得差不多了,薇薇送完了桌子要拆帐篷,被他伸手拦住了。
“吹会儿湖风再回去,今晚月色很美。”
“行啊。”薇薇和他并排坐了下来,抱膝道,“哥哥,你知道今晚月色很美是告白的话吗?”
“不知道。”他说。
“哦。”薇薇往他边上悄悄挪了挪,和他贴在一起,“吃完饭好累呀。”
贺亭川察觉了她的小心思,伸手将她揽到怀里靠着。
薇薇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低低地说着话,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如果拿那句话告白,两情相悦的人要说风也很温柔。”
他故意贴着她的耳朵吻了吻:“哦,我们薇薇今天不说艳词了?”
薇薇转身过来掐他,发现他的肌肉太硬掐不动,又攀上来咬他。
女孩的唇潮润润的,齿尖带着薄薄的热气,全部隔着衣服晕在他的肩膀上。
他心口一麻,将她从怀里捞上来吻住了她的唇,薇薇轻呼一声,闭上了眼睛。
风把她的长发吹散了,拂在他的手臂上。她刚刚说的那句“风也很温柔”像是刻在了皮肤上。
许久,他才终于松开她。
薇薇红着脸轻声细语地问:“哥哥,你觉不觉得……有一股螃蟹的腥味?”她今天螃蟹吃多了,总感觉有点味儿。
“没有。”他说。
他只闻到了她身上鸢尾花的甜味。
从橙湖回去,贺亭川把薇薇送回了家。
车子停在路边,女孩解了安全带,又靠回来,点亮了车顶灯,偏着脑袋看他。
突然的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女孩的脸晕染进暖橘色的光亮里,粉唇掀了掀,甜腻地问他:“哥哥,难道没有告别吻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波似潮透的冰面,薇薇见他没反应,掀开了车门,冷风漫进来一缕。
薇薇笑着说:“不亲也行啦,祝哥哥晚安好梦。”
他在她一只腿放出车门时,捞过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回扯到座椅里。
薇薇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头顶的光灭掉,他栖身过来将她压在座椅里吻住了。
腰被他侵略性地勾住,后脑勺也被他摁住,长发揉散了,汗意漫上来。
她睁眼闭眼都是他灼热的呼吸和轻颤的睫毛,她的鼻尖紧贴着他的,唇被他略带暴戾地咬住,呼吸融在一起,舌尖吮到发麻。
一吻结束,薇薇靠在那座椅里喘气。
“别回去了。”他掌心暧昧地抚摸过她的后脖颈,隐隐有往下,在她衣领处停下来,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颈部的动脉血管,隐忍且克制。
“不行……”她说。
“怎么不行?”他声音很磁,指尖往上,掰过她的下颌,指腹捏了捏她下巴上的软肉,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薇薇探了指尖,将他领带的温莎结扯正了,盈盈一笑道:“得保持点神秘感,不然哥哥会腻的。”
贺亭川从嗓子里滚出一声气音,他将她软嫩的手拿下来,团进掌心握了握,放她走了。
苏开山亲眼看着薇薇从那辆黑色的帕萨特上下来,阴沉着脸,有几分不悦。
温岚等女儿进来后,适时和她说了明天相亲的事。
“妈妈,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就是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帕萨特?”苏开山板着脸问。
“爸爸,其实他是贺亭川……”
苏开山拔高了声音打断道:“撒谎还撒到贺亭川头上了,上次那几个相亲的都和我说了,你消极应对。明天,我和你妈妈亲自去监督你相亲,你小时候胡闹我从来没说过你,现在大了就要做长大的事。”
薇薇咬了下唇,眼泪在眼眶里转。
温岚扯了下苏开山,连忙柔声安慰薇薇:
“明天你就随便去见见,不用有什么压力。”
苏开山咄咄逼人:“别跟我讲什么理由,你只要姓苏,明天就要去。”
薇薇把汹涌的情绪咽回肚子里:“好,我会去的。”苏家将她养大,她欠苏家的,确实怎么都还不清。
薇薇回到房间里,抱着那只小老虎闷坐了很久,她想给贺亭川发消息,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娶她,转念,又把手机给摁灭了。
好讨厌啊!
她根本拉不下那个脸来求他……
要是换一个人倒还好,她不想将这些利益和算计扯到他身上去。
她觉得她对他的喜欢就是纯粹的、简单的,和这些没有任何关系。
女孩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洇进小老虎的毛绒里。
她的背很轻地颤动着,她在哭,也只有她的小老虎听得见。
次日晚上,薇薇随温岚和苏开山一起去应了那个相亲局。
这次的相亲对象,和之前不一样,并不是同龄人,起码比薇薇大了十来岁,原配夫人死了,来娶续弦,肥头大耳的,很油腻。
他甚至还当着温岚他们的面要拉薇薇的手,被温岚阻止了,苏开山倒是问了他不少问题,全是商业合作方面的事。
苏开山根本不在乎对方的人品如何,只在乎这个女儿可以换回多少利益。
薇薇觉得有些窒息,离座去了趟洗手间。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给贺亭川发了消息:“哥哥,你能不能来替我挡一下桃花?”
她把地址发给了他,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等温岚来叫她,才战战兢兢地回到位置上。
贺亭川没有回她消息,眼前难捱的相亲局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