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气氛突变。

姜思宇眼里的慌乱稍纵即逝,她敛了敛情绪,无辜地抬头:“我是说你欺骗警察的事啊。”

她这辈子脑子就没转这么快过,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起掌。

“这也违法知道不?”姜思宇凑过去悄声说,“所以你不能再告发我,不然得鱼死网破。”

谢祁应该有185以上,姜思宇身高只到他肩膀,凑近要下意识仰头。

谢祁自她说完“违法”那句话,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

楼道灯光昏暗,清浅的光线足够看清她眼底倒映着的自己。

早前被他压下的荒唐念头重新浮上来,谢祁状似随口问:“你多大了?”

“20啊。”姜思宇跟原主一般大,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谢祁眼皮微动,念头灰飞烟灭。他稍稍侧身,让姜思宇进门:“成年了。”

这不废话么?

姜思宇一脸古怪地走进屋。

谢祁读出了她的表情:“这里不是医院。”

姜思宇点头:“我知道。”

所以呢?

谢祁将身后的门关上,轻瞥她一眼:“在医院不方便的事这里可以。”

他家客厅很大,装修是经典的黑白灰禁欲系。

家具不多,陈列整齐干净,处处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就是缺少点人情味。

姜思宇走到真皮沙发前坐下,很自然地抱起仅有的一个抱枕,“什么事?”

谢祁往阳台走,语调轻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还有什么事?”

姜思宇收回打量的视线,十指紧紧抠在抱枕内,话都说不利索了:“法、法治社会,你可别乱来啊!”

谢祁半倚在栏杆上,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里,“这是我家。”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姜思宇好半晌才憋出两个字:“流氓。”

谢祁眼皮一抬。

无声的警告令她偃旗息鼓:“我没有那个意思。”

姜思宇看他掏出打火机,没好气地道:“介意。”

谢祁伸长脚一勾,推拉门应声而关。

隔音很好的玻璃门隔绝了外面的风声和打火石的摩擦声音,却挡不住视线。

她看见谢祁偏头点烟,猩红的烟头汇入他身后的万家灯火。

他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烟放在身侧,轻弹了下烟灰,右手拿出手机单手划开。

动作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矜贵又散漫。

跟在医院给她的感觉有所不同,姜思宇第一次把他当成真实存在的成熟男性,而不是一个聪明冷静的纸片人。

不得不承认,她刚刚紧张了。

同时她也知道谢祁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孤身跑来他家,不安全也不合适。

姜思宇没想那么多。

她不敢住别墅又只认识这么一个人,自然而然把有他的地方当成安全港湾。

去住酒店好了。

姜思宇叹口气,放下抱枕站起身。

她看了一眼阳台方向,谢祁恰好抬眼,一缕薄烟从他口中溢出。

两人隔着烟雾对视一秒,姜思宇掏出手机低头打了几行字。

阳台上正在打电话的谢祁听到短信提示音,拿下手机看了眼,【你搞搞清楚,我是你老板,要那什么,也是我潜规则你噢。】

他抬头,客厅早已经没了人,隔着玻璃都听见一道不小的关门声。

电话那头的人问:“笑什么?”

谢祁收回视线,“没什么。”

.

姜思宇终于想起自己“小姜总”的身份。

隔天周日,她跟谢祁都不要上学。

她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便以熟悉业务为由带着谢祁来到公司。

姜天懂年轻人这种头脑发热的装模作样,非常愉快地前来配合加班,他按照姜思宇的要求把公司所有账目和进行中的项目资料送到总经理办公室。

还指出其中几份需要她签名的文件。

“小谢,你多帮帮她。”姜天拍了拍谢祁的肩膀,故意说,“你应该懂怎么经营公司,我听说你很早就帮你义父打理公司了。”

“他懂什么呀!”姜思宇抢先回答,“昨天刚出院,晚上就跟那伙人开party!”

她话里带着似真似假的埋怨,姜天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一眼,“那你们俩自己看,我先出去?”

他给姜思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把空间留给她假公济私。

坐在老板椅上的姜思宇连人带椅转了一圈,笨拙地固定好椅子,朝他比了个“ok”。

姜天出去后,谢祁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阅,“为什么撒谎?”

“我没撒谎啊,”姜思宇两双托腮,笑得无害,“你昨晚不是跟一群人在家里玩到九点多?”

谢祁看她一眼,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搬起桌上一叠资料来到沙发区,认真查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