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瞄了一眼前面。姜天哭得泣不成声,看似沉浸在悲伤中,可电话一响,他就止住哭,完全不顾场合地接起。
姜思宇心下有了判断。
她可能受姜爸影响,生平最见不得坏人逍遥法外。
她深吸一口气,倏地停下脚步,掷地有声地宣布:“我要报警。”
她这句出来,整个大厅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朝她看过来。
唢呐锣鼓声戛然而止。
姜思宇不顾姜天阻止,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疑惑和想法,并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报了警。
“你是不知道,当时姜天脸黑成什么样。”
富康医院vip病房。
谢祁靠坐在床头,一边敲键盘,一边听沙发上的人描述昨天殡仪馆内发生的事情。
“警察来了之后把老爷子送去验尸,结果你猜怎么着,”男子没骨头似地陷在沙发内,右脚脚腕搭在左边膝盖上,说话拖腔带调。
谢祁头也不抬:“姜总体内有慢性毒药。”
声音四平八稳,不是疑问,也没有惊讶。
男子眉尾轻抬:“这你都知道?”
谢祁笑了声,“猜的。”
男子不疑有他地啧啧两声,“这姜天脑子不行,心是真的狠。”
他失笑:“不过他肯定没想到姜思雨敢当众挑衅他,这姑娘也是勇,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谢祁手上动作一顿,状似无意问:“她有拿出什么证据吗?”
“没,全凭猜测。”
姜思宇还没来得及拿出录音,警察就在老爷子的住处找到了证据——他喝水的杯子里有残余的毒素,加上尸检结果,足以立案。
隔天早上,姜老爷子被送去火化,紧接着是出殡。
从墓地出来,等在那的警察立马上前把姜思宇一伙人带回警局调查问话。
案子进展出奇的顺利,下午就有人扛不住压力招了。
姜思宇从警局走出来,姜天父子红着眼紧随其后。
她如芒在背,快速钻进前来接她的黑色轿车。
回到别墅,姜思宇洗完澡换好衣服坐在旋转楼梯正中间。
偌大的别墅感觉不到一丝烟火气,她把头搁在膝盖上,好困,却不敢睡觉。
手机铃响,姜思宇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大伯”两个字晃得她头皮发麻。
她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喂?”
“你家阿姨辞职了,我明天让人重新给你找个阿姨。你这两天将就一下,要不来我家吃也行。”姜天口气尚且温和,丝毫不提爷爷被害的事,俨然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
姜思宇谢绝了他的提议,寒暄两句便挂了电话。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被窗户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
阳光够不着的楼梯上,姜思宇感觉浑身冰冷。
她看着空荡荡的别墅,犹豫不过一秒,再一次来到了医院。
有了上次的经验,姜思宇进去之前硬着头皮向护士姐姐打听屋内情况,得知没人探望后,大方地走到病房门口。
谢祁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不知在工作还是学习,只听到键盘敲击声。
她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谢祁递过来一个眼神,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对上她的脸后,微微一顿,很快便继续敲键盘。
姜思宇白净的脸上脂粉未施,一头微卷的长发软趴趴搭在肩头。
宽松的黑色外套下是一件白色长款t恤,下半身鲨鱼裤搭配马丁靴。
整个人较之前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娇憨。
谢祁没请人进去,也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这个反应在姜思宇看来就是让她自便。
她轻手轻脚来到沙发前坐下,非常不淑女地陷在沙发里,闷声说:“我报了警。”
两人说到底还是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她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太过熟稔,不知道以为他们是多年好友。
谢祁嗓音淡淡“有用吗?”
这三个字让姜思宇很反感:“你不相信警察?”
谢祁眼皮动了下,低低地道了句“相信”,那两个字很轻,姜思宇没听清,想问之际他再次开口:“是姜小姐不知道人心险恶。”
“坏人都抓到了。”姜思宇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缺乏底气。
谢祁颔首轻哂,“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姜思宇困的时候精神恹恹,饿的时候容易烦躁。她这会又累又饿,语气好不到哪里去:“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在警局自招的是姜天老婆,她承认是她下的毒。